柳长妤还未满十四之前,曾入宫过一回。那次是与谢霏一道而入宫的,谢霏因不愿嫁品行败坏的何公子,而态度坚决地拒了太后的赐婚之意。而柳长妤为帮谢霏,在旁没少在太后跟前,明目张胆的暗骂何公子,口中之言听在太后耳里,实乃太过不守规矩了,身为京中不多让的贵女之一,这几近是不堪入耳的话
,不应出自柳长妤之口。
柳长妤丝毫不在乎自己是否守得规矩,可太后不可能不在意。毕竟在燕京城上下,为这皇后之位,太后最先意属地便是柳长妤。
然而太后却不能当即就下了懿旨,她对柳长妤并非是十足地满意,便想先花功夫令她至少转了那执拗的性子。
在太后看来,柳长妤还有着不少需得改掉的坏毛病,不改掉这日后弄进宫中,也是给她自己找不快来了。
那之后太后便遣了宫里的几位管教嬷嬷,下旨并将人送去了汾阳王府,懿旨中道,此举是为教习祈阳郡主以规矩,遇事不可再一意孤行,任而随心。
只是几日后那几位嬷嬷,皆被汾阳王爷亲自带入宫中,当面送了回来。
王爷毫不畏惧太后,便就当着太后的面,硬声道:“本王代祈阳谢过太后娘娘的好意了,与祈阳规矩这一事,王府自会请人教导祈阳,便不劳娘娘费心了。”
话里话外,都是嫌弃太后多管闲事的意味。
太后气汾阳王爷不识抬举,可碍着燕京上下汾阳王爷威望极高,便还是未再派人去汾阳王府了。
汾阳王爷说王府会自己请人教柳长妤规矩,太后便不再插手管了。
可这一年过后,太后再宣柳长妤进宫后,发现柳长妤真的是半分没有变化。她还以为有这一年,至少祈阳郡主的规矩会有所长进呢。
现下看来柳长妤毫不避讳那等词眼,一姑娘家竟能随口将污秽之词挂在嘴边,这样子看似非但是没有学好规矩,还作势要变本加厉地更是随心所欲了。
柳长妤还坐在下首,念叨着“情之所切,来时翻云覆水。”并未发觉太后心里作何想法。
太后沉思琢磨,耳里未听进去柳长妤所念的任何一句话,她的指尖缓慢磨过手背,在上留下一道不浅的痕迹。
她在想,原本在他看来,祈阳郡主是为最合适的人选。无论是身价还是容貌,且还有汾阳王府的关系参合其中,皇后之位本选她最好。
可她性子乖张,一年之久仍无所长进,若是柳长妤日后为皇后,岂不是会成了一代霸后。
然再转念一想,若不选祈阳郡主,眼下又有哪家的姑娘,可坐上那个位子呢?
太后又在手背划下一道痕迹,她决意要再多看看,再做决定。
从沉思中走出,耳边是柳长妤淡淡的声音,“让平氏为正房,王氏反做偏房,两个妹妹相称。”
太后心头一噎,柳长妤竟还在念着故事,且是读到了故事的末尾。
柳长妤抬起头笑道:“太后娘娘,这可是个团圆,圆满的好结局,那王氏虽与外人偷情被休,可到头来却未失了前夫的情意,两人是破镜重圆了,您说,这结局可是好?”
她满面灿烂的笑容,令太后被堵得不行,她对这故事本就不甚感冒,而今更是没听进去一句。
听她问着话,太后的嘴里怎么也吐不出“好”字,也吐不出“不好”两字。
太后闭口噤言了。
而正当柳长妤又自顾自默念“结局写到‘从此一夫二妇,团圆到老。’”时,殿外突然有小太监尖起嗓子高喊道:“临江公主驾到。”
“是临江?”
太后不再去理睬柳长妤,而是抬眼朝侧笑道:“立即宣进来。”
殿外有一女子步入,柳长妤缓缓扣起书页,眼睫轻眨,在手指抚上书本之时,余光瞥见魏昭华服的衣摆落入自己眸中。
“祈阳见公主安。”
柳长妤起身,淡然深施一礼,待见过魏昭后,她便又坐回原位。
“今日竟在慈元殿碰见了祈阳郡主,可真是巧了。”
魏昭语气阴阳怪气,引得柳长妤眯眼抬起头,只见对方眼眸冰冷,那如花的面容之上,还留着浅浅的痕迹。
这一道痕迹,是那日柳长妤入宫挥鞭,在魏昭面上所留下的。那一击力道可不小,若魏昭不好生用药治愈颊间这伤,魏昭的这张脸怕是会毁了。
容貌是最让魏昭引以为傲的,她的脸有被毁的可能,魏昭如何能受得了这股气。
她眯着眼,凶狠地目光便就投射而来。
然而柳长妤仍是一副笑脸,并无畏惧。
“祈阳受娘娘之命,入宫作伴,不曾想得遇公主殿下。”于柳长妤来说,魏昭伤势未痊愈,她心里可是快活的,遂勾唇亲切笑道:“祈阳与公主殿下已有一月之隔未曾见面,今日见公主殿下的伤势已是大好,祈阳心甚慰。只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