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不敢放松警惕,可入京来事事走得极顺,哪怕遇上些什么,都能化险为夷,加上这一个多月来算得上是安稳的日子和即将到头的煎熬,让她不知不觉中,就忽视了老祖宗的手段。
以老祖宗的心计,又怎会让自己过得这般顺利?如今看来,不过是温水煮蛙,慢慢缓和她紧绷的心,好达到一击必中的效果。
“这可如何是好?”尚嬷嬷急得团团转,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双眼微微一亮,“要不,再继续装病吧?病得卧床不起,老祖宗自然就不能强迫姑娘进宫了。”
若是事情能这么容易应付就好了,锦澜揉了揉眉心,摇头道:“没用的,嬷嬷你想想,今儿个老祖宗才说了进宫,紧接着我便卧床不起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其中有什么猫腻,更何况是老祖宗?再说了,这次去不得,下回还是去不得吗?老祖宗既起了心思,又怎能容我次次装病躲避?”
再者,临走时老祖宗那句话,已经将装病的可能给堵死了,她敢说,这回若来个卧床不起,明儿华家的人就会出现在她床前,到时候一旦被看穿,会有什么下场,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
“难道只能坐以待毙?”尚嬷嬷心里泄了几分气。
锦澜深吸口气,缓缓的吐出一个字,“不!”
尚嬷嬷面色一喜,“姑娘可是想到什么法子了?”
什么法子?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管怎样,她都不能跌在这里,母亲还在扬州等着她回去!
想到沈氏,锦澜眼底的颓色褪去,双眸逐渐恢复清明,她在心里思忖半响,才对尚嬷嬷说道:“嬷嬷,我需要知道皇宫里的地形,不求尽善尽美,至少要知道几个主殿的大致所在。”
老祖宗既然打着和皇子联姻亲的关系,带她进宫无非就是想法子让她在皇子面前露脸,若不是如此,另外一个方法便是带她去见皇子的生母!只要她提前知道这些宫殿的位置,多少就能判断出老祖宗的心思,从而为自己设法脱身。
锦澜的振作让尚嬷嬷的心也渐渐稳了下来,是了,即便是进宫,也不代表老祖宗能掌握一切,只要皇子看不上姑娘,就是老祖宗也没辙!
她郑重的点头应道:“奴婢明白了,今儿晚上就将宫里的情况稍稍画下来,只是奴婢在宫里当差的时间不多,且一直在尚衣局中,鲜少在宫里走动,怕是。。。。。。”
锦澜从未想过能从尚嬷嬷这里弄到详细的地图,不然老祖宗怎能安心让她呆在自己身边?“只要粗略就足以。”
当夜,锦澜屋里的烛火彻夜未灭,第二日一大早,一份简略的地形图就到了锦澜手里,虽简单了些,却画出了几座主殿的方位,还特地标明座殿中住着什么人。
对此,锦澜感激不尽。
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里,锦澜除了死记下地图外,还跟着尚嬷嬷学习宫中礼仪。用过晚膳后,老祖宗又派人将锦澜接过去,让她当面将所学的礼仪做了一遍。
陈氏看着锦澜虽有生涩却做得中规中矩的动作,笑着道:“澜丫头可比我当年伶俐多了,我同你这般大的时候,时常闹得教引姑姑头疼,好些规矩细究起来,学了大半年才算略有小成。”
锦澜含笑福了福身,“澜儿哪敢同老祖宗相提并论,这也是嬷嬷教得好,澜儿唯恐失了老祖宗的颜面,这才缠着尚嬷嬷彻夜习之。”
听到锦澜这么说,陈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正说着话,吴嬷嬷撩起帘子进来,走到老祖宗跟前,低声道:“阮家的人进宫了。”
陈氏面上的笑容一敛,眉梢微扬,“长房还是亲族?”
吴嬷嬷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迟疑地看了眼锦澜,欲言又止。
锦澜乖巧的垂下头,“老祖宗,澜儿先告退了,回去让尚嬷嬷再指点一番。”
陈氏和蔼的点头,慈爱的道:“今儿夜里早点歇息,莫要太晚了。”
“是。”锦澜笑着应了声,便转身离开了长寿堂。
翌日一早,卯时刚到,锦澜就被尚嬷嬷唤醒了,经过一番隆重装扮后,立夏也领着暖轿到了藕香榭。此次是跟着老祖宗进宫,除了自己,身边并不能带任何人,就连尚嬷嬷也被留下了。
尚嬷嬷嘴唇嚅嚅,心有千万言语,到头却只能叹声唤道:“姑娘。。。。。。”
锦澜的身子僵了下,回头给了尚嬷嬷一个灿烂的笑脸,并未出言,随即转身钻进了暖轿里。
暖轿先是去了长寿堂,陈氏也是一身华衣,她上下打量了锦澜两眼,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拉着锦澜的小手坐上自己专用的宝顶大轿,沿着敞开的府邸大门,一路往那象征着巅峰权利的九重宫阙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