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娴兰一惊,调运灵力,凌空踏虚,飞到若湖二人身旁:“别伤害她,她是……”
祝娴兰还没有说完,若湖呈扇形分布,摇来晃去的六条雪白长尾中,竟然再生出一条相对细短的尾巴,若湖猛然回头瞪视祝娴兰,灵域范围再次扩张,将祝娴兰笼罩在内。
祝娴兰心头一颤,若湖血色双瞳中,分明毫不掩饰嗜血杀意,这是在警告。
祝娴兰现在才知道,儿子石念远在这个神秘狐妖心目中的分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若湖七条尾巴尽数朝上扬起。
呯、呯、呯……
连续七声声响,若湖七条雪白尾巴,尾尖绽开朵朵灵力莲华,巨大白狐虚相在若湖身后显化,虚相同样生有六长一短七条长尾,肆意摇摆,巨大白狐虚相身体呈伏低姿态,朝夏枯呲牙咧嘴,车轮大小的血色双瞳中,灵力如火熊熊燃烧。
若湖的话语如同从九幽深渊吹来的阴冷寒风:“相信我,你不说,我一样可以知道。”
天心意识明明是仙道修士超凡脱俗以后灵识蜕变而出,可是夏枯却感觉若湖的天心意识凝如实质,恍惚如同一根根锐刺,扎进自己识海,那只利爪同样已经触及颈部大动脉,夏枯颤声道:“我说……”
若湖松开利爪,夏枯尽然如同凡夫俗子一般,根本维持不住凌空踏虚,朝下方坠去,祝娴兰起心要将夏枯接住,却感知到若湖天心意识已将自己锁定,苦笑道:“孩子,她是我曾经的部下,甚至可以算作半个弟子,既然认出了念远,就不会对念远不利的。”
若湖冷声道:“在她说出与念远的因果时,血契魂印产生反应,不用你多话。”说完,若湖一愣,灵域消散,灵压收敛,重化人身,深呼吸两口,轻声续道:“抱歉,姨娘。”
夏枯在落到地面前调运灵力护身,虽然仍旧在院落砸出深坑,但却没有遭受太大伤害。
若湖飘落在夏枯身前,居高临下,俯视夏枯,一双桃花眼中,瞳色不断在漆黑与血红之间转换:“说。”
……
留邺城乱作一团。
鱼龙营三百甲纵马驰骋,不知道撞翻了多少街边摊位,许多百姓远远看见鱼龙营甲士发疯一般在街区奔袭,在推攘闪避中发生踩踏,牵连众多无辜。
邹风冲进民居,将逃躲进去的人抓出,在街道上当众以鱼龙营制式砍刀斩毙。
张逵身覆银甲,骑在战马上,直接朝一名在前奔逃的青年撞去,战马嘶鸣,青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飞出几丈远外,趴在地上再无声息。
入夜时,留邺城凄清冷寂,明明宵禁已经解除多年,纵横交错的街道巷弄中,却根本看不见一个人,准确来说,看不见一个活人。
街头巷尾,树旁堤上,横七竖八的躺了许多具尸体,好了那些平日里躲在旮旯苟且偷生,受尽欺凌的流浪猫狗,啃起死尸来毫不含糊。
瘦犬抢食的吠叫,野猫如同婴孩啼哭一般的嘶吼,让紧闭门窗不敢出门的留邺百姓脊背发寒。
绕留邺城九曲而过的游溪河上,几具浮尸随波逐流,让河道两岸居民心生恐慌。
一切都在召示白日里那一场血腥屠杀并非噩梦。
……
留邺城西郊,鱼龙营驻地。
一间帐篷中,邹疯正在擦拭长枪,黝黑少年余淡坐在床上以手抱膝,头埋在腿上。
余淡抬起头,眼角泪痕未干,干涩沙哑道:“疯狗……我还是不懂……”
邹风没有抬头,专注的擦拭早已锃光瓦亮的枪刃,仿佛这样就可以擦去那些肉眼已看不见的血腥。
老卒张逵掀开幕帘走了进来,怀中抱了一个大酒桶,酒桶盖上还放有一整只烧鸡,张逵看到余淡满眼通红,将酒桶往地上一放道:“鱼蛋,你个瓜娃子在流什么猫尿?”
邹风将长枪往架上一搭,随手丢了布巾,在一堆臭袜子里翻找出饭碗,三两步跨到酒桶旁席地而坐,连桶盖带烧鸡一起揭至一旁,把碗放进桶里舀了一碗酒,咕噜咕噜饮下好大一口,砸巴了一声,通体舒泰,扯下一只鸡腿咬下一块,嚼得津津有味,咕哝道:“他忙着思考人生呢,张牛皮,你今天宰了几个?”
张逵同样端来饭碗舀了一碗酒,同样没有用筷子,掰下鸡屁股放进嘴里,举碗朝邹风作势一邀:“三个,其他的之前没注意,不确定到底什么立场,就没再追了。”
张逵将头扭向余淡道:“喂!日你个仙人板板的,你不来吃好喝好,明天挨不住打,可别怪老子没提醒过你。”
“挨打?”余淡疑惑呢喃道。
“疯狗你他娘的,你刚才不是都吃了一个了,这个给鱼蛋!”张逵从邹风手中夺过鸡腿,朝余淡一丢,余淡下意识伸手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