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一脸茫然地盯着他。
湛华:“……”
于是他换了一种比较容易理解的说法,“昨日几个门派皆看到你我二人在一起,我们同行或是分道,与他们而言无异,势必斩尽杀绝。”
意思就是我们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这下季怀懂了,叹道:“不都说冤有头债有主么,怎么武林中人都这般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呢?”
湛华沉默了片刻,“这叫不择手段。”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季怀愤愤道:“上来就打打杀杀,连个缘由都不给。”
虽然愤慨,但是季怀却心中稍定,因为湛华那句要一起走。
季怀心中惭愧,却又有一丝可耻的欣喜,一夜之间所有的人和物都天翻地覆,哪怕他同湛华只相识短短几日,却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倚靠他了。
他现在无权无势,更没有所谓的武功自保,更可怕的是怀揣着不知是何物的异宝遭许多人追杀,虽然嘴上说得轻松,然而心里到底是害怕的。
季府的环境再不顺心,他也是季府的七少爷,母亲是季家的掌门人,上面还有三个亲哥哥,哪怕关系冷淡如冰,该有的尊贵和体面是一丝都不少的。
然而现如今,他如同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好在还有湛华。
他甚至因为之前有那么几个瞬间怀疑过湛华而更加愧疚。
湛华一路护他,为他受伤流血险些丢了性命,他不该这般寒了湛华的心。
季怀自己反省了一路,等傍晚两个人停下来歇息的时候,为了照顾受伤的湛华,他自告奋勇去捡些木柴来升火。
湛华伤势很重,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别走太远。”
季怀只当他关心自己,冲他露出个温润的笑容来,“放心。”
湛华面色古怪地看着季怀离开的背影。
他从不在意别人的容貌,在湛华眼里,武功,权势,甚至金钱,都远比那副皮囊来得有用。
但是方才季怀冲他笑时,青年那模样却让他呼吸微顿。
季怀长得确实好看,温润如玉却不又失君子风骨,同他那一身纨绔作风着实不搭。
但这个他要季怀的命没关系,等季怀变成他的药引,再好看也不留存于世间了。
湛华很是无情地想。
或许可以因为他这般傻让他少受点罪,可以让他死得痛快一点。
湛华自觉仁慈心软了一次。
季怀对同伴在想什么恐怖血腥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将有些破烂的衣摆掖到了腰间方便捡木柴,天色渐暗,他也没敢走远,只在附近捡。
然而这对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来说也是项苦差事,从前不是握笔翻书就是接雪折花的手被木头上的刺划伤,脚底因为赶路磨出来的血泡也随着他的走动在隐隐作痛,头晕恶心一起袭来,他晃了晃身子,扶住了旁边的树,缓了一会儿之后,才继续弯腰拾柴。
他之前因为被母亲舍弃而心生死意,但那只是暂时的,现在湛华说会护他,他那颗被人冰透的心又暖过来了。
他一定得好好照顾湛华,报答湛华的救命之恩。
颇为艰难地捡完了柴,他才抱着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了他们歇脚的地方。
正在疗伤的湛华睁开眼睛,就看见少爷忙活半天捡来了一小捆柴,顶多烧个前半夜。
不过左右冷得不是他,他也没再开口。
季怀蹲在地上点柴火,点了半天都没着。
湛华撩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无语半晌,“用干草助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