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来分钟的车程,章驰听完了她二十年的经历,大学毕业,找到份好工作,但因为跟男朋友异地,放弃了家乡的好工作,来到安新市,结婚,遇人不淑,离婚,前夫怕孩子影响他再婚,不要孩子,她一个人带孩子,单亲妈妈,工资太低,晚上出来开夜车。
孩子得了重病,治疗费要二十万,她连一万块都拿不出来,很需要钱,所以愿意拉去北区的乘客。
故事曲折得乏善可陈。
早几百年,这样的事就屡见不鲜了,反正坑永远不变,也永远有人在往里面跳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后悔不后悔,都是后话。
赌输的人说不该赌,赌赢的人说当初赌对了。
在司机啜泣声中,章驰抵达了目的地。她掏出来两张面值十万的自由卡,越过前后排的交界,递给司机。
司机很诧异地看向正在解安全带的章驰,没有去接卡,磕磕巴巴“你、你你怎么你为什么”
章驰直接将卡拍在了前排座椅放杯子的储物格上。
“不是可怜你。”
顿了顿,章驰继续道,“只是我钱多得没地方花。”
一下车,久违的眩晕感又袭来大脑,章驰掌住车子,眼前的房子和地面都开始扭曲变形,掌心的种子开始剧烈地跳动,鲜血透过纱布漫出了掌心,连她的手腕也变得湿濡,司机打开车门追了出来。
“你怎么了”
她
的手刚碰到章驰的身体,章驰本能地挡了过去拜失调的神经控制系统所赐,她几乎失去了辨别敌我的能力,司机被她一把推向地面,在即将跌倒的时候,章驰终于反应过来,一把将人给捞住,说了一句“对不起”,掏出终端开始导航。
她狠掐了一下掌心,眼前的世界又清晰了起来,记下路线,她跑了起来,两侧酒吧街的灯光不断地伸缩跳动,跑了五分钟不到,大地开始强烈的摇晃,章驰第一次恨起来自己的多疑和缜密,她就不应该定位在离白鸦家这么远的地方。
终于快到上山的坡,章驰脑仁一疼,停电似的,身体全部功能陷入宕机,她“咚”的一下摔倒在地。她撑着身体睁开眼,一个醉鬼跑过来跟她打招呼,人已经变成重影了,手伸到她的脸上,章驰连打了两下,把人拍在地上,站起来继续向前。
心脏跳得非常快。
“咚”
“咚”
“咚”
呼吸变得急促。
意识开始模糊,她用尽全力掐手心跃动着的种子,摇晃和闪动的画面从恢复正常一阵,到只恢复正常一两秒,到最后,她眼前的世界已经一片模糊了。
只差一点,她就要走进白鸦的家。
大脑剧烈的疼痛,身体开始失力,腿软得跟棉花似的,章驰推开了白鸦家的门。
关上门,灯没来得及开,房间漆黑得只能够看见从窗外偷偷流动的淡薄月光。
她跌在地上。
现在连月光也看不见了。
世界一片漆黑。
冰冷的瓷砖给了身体最后的刺激。
章驰竭力睁开眼,眼皮好像山那么沉,睁不开了。
她失去全部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