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许久,天光几乎已经出了鱼肚白,宋昭才堪堪睡着。
然而,仅仅两个小时后。
枕边的手机陡然响起刺耳的信息提醒声。
声音急促,没来由地让宋昭心尖有些不好的预感。
反手摸出手机,宋昭揉了揉惺忪发胀的眼,朦胧地眨了眨。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屏幕,屏幕上跳跃的名字,如同锋利的刀刃,瞬间割裂迷蒙。
瞳孔紧缩,脑中轰然一响。
宋昭红唇紧抿,慢慢点开宋秉怀的聊天记录。
宋秉怀只简单地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缓缓加载,是宋昭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那无数次在夜里魂牵梦萦,总在梦中轻轻唤她昭昭的温柔母亲,此刻却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面容异常憔悴,一如晨曦中未及融化的薄雪,毫无血色。
紧闭的双眼深陷于眼窝之中,干涸瘦弱的手指也无力地搭在床边,手腕上缠绕着各种输液管和监测器,甚至看不出肌肤原本的颜色。
只有透明的液体顺着针尖缓缓滴入。
整个人与之前宋昭见到那一面相比更显瘦弱。
似是生机被那看不清说不明的手,一寸寸地偷走了。
宋昭抚着心口,布料绞在掌心,褶皱遍布。
她只觉心尖仿佛被钝刀不断地抽拉,疼得让她几乎窒息。
“妈妈。”
一声低喃,声音细若游丝。
宋昭将脸颊贴在那照片之上,企图寻觅半分梦中的温暖。
晶莹已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咬牙不肯落下。
手机再次震动,宋昭心知肚明的接通,“宋秉怀。”
斥骂如冬日寒风,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宋昭,钱准备好了吗?”
“之前回去不是给了你二百万,那是我所有的钱了。”
宋秉怀逼着她回去相亲那日,宋昭已经扔了一张支票。
“你当我是傻子!”宋秉怀面容扭曲,浑浊的眸中烁着阴鸷,“你跟陆淮深平分陆家家业,你怎么可能只有两百万?”
“告诉你,三天内,给我凑齐一千万!”
宋秉怀胸膛剧烈起伏,啐了口唾沫斥骂,“我耐心有限,你母亲的情况,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钱不到位,你这辈子别想再看见她!”
宋昭紧握手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齿间几乎咬破舌尖,喉间情绪翻涌,却被她硬掩了下去。
“好,一千万,我给你。”
清冷如月的眸中第一次泛起如此滔天的冰寒,宋昭一字一顿,“但是给完钱之后,我必须要见到我母亲。”
“拿钱再来谈!”
嘟嘟嘟。
听筒内只剩下冰冷的电子音。
手机圆润的棱角在掌心打了转,脱力的滑落在床。
宋昭在床上静静躺了半晌,直到自己眼眶的酸涩被强自压下,宋昭这才捋了凌乱的发丝,兀自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