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走廊靠近楼梯口的扶手上,有一道极细的划痕,犹如银丝大小,但是划的很深。这是蛇纹木的扶手,硬度并不小,如果要造成这种程度的划伤,除非陆淮深与宋昭对视一眼,眸底泛了危险的波澜。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笃定,“钻石戒指。”“我记得,奶奶不喜欢戴戒指。”宋昭话音刚落,陆淮深便也同时拨通了电话。“您好,我是39床秦慧珠的家属,我想让您帮忙确认下,病人手上现在是否戴有戒指或者曾戴过戒指的红痕?”随着手机那边回声,陆淮深周身冷沉气息骤然翻涌,“谢谢。”“怎么样,奶奶没戴。”宋昭甚至没听医生的回复便了然启唇,敲了敲扶手,意味深长的斜晲了陆淮深一眼。“陆淮深,钻石戒指,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她可不认为那个姓刘的保姆有能力买钻石戒指。“嗯。”森然墨眸幽冷,陆淮深呼吸稍稍粗重,“找到证据,我会”手中一空,手机在半空中被宋昭捏着转了个弧线,气定神闲的在其上点了几下,玩味的递了回去,“喏。”屏幕上清清楚楚三个字。李警官。这是昨天将保姆带走的警察所留下的联系方式。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热,陆淮深迎上宋昭有些挑衅意味的视线,“昭昭。”隐晦间墨眸有了黯淡。她今夜对他的敌意很深。从善如流的挑眉,宋昭甚至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陆总,求证吧,为了你的证据。”故意加重了证据两个字,宋昭嘲弄弧度更甚。再度叹了口气,陆淮深将电话拨通。她就算不提,他也是一定要去问警察的。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宋昭就是不信他。“好的陆先生,但现在正处于调查阶段,按程序来讲,你还不能见她,后续若有其他进展,我们会主动联系你的。”将电话挂断,陆淮深意料之中的看到了宋昭嗤笑的眼神。双手抱胸,未免破坏证据,宋昭转而懒懒的倚在了门边。身子侧转,波浪卷发擦着陆淮深的鼻尖掠过,轻微呵痒。是熟悉的玫瑰香。陆淮深眸光暗了暗。本以为自己对她无半分了解,可他的身体比他自己还要了解对方。原来不知不觉间,一切都是潜移默化的。“陆总打算怎么办?真等着警方那边的消息?”宋昭脚尖左右轻晃,掀睫不掩阴阳,“当心你那白莲花畏罪潜逃哦。”警方调查走程序,没十天半个月的出不来结果。到那时若苗头不对,孟繁漪可有大把的时间跑。“不会。”陆淮深静静看着她羽扇般的眼睫于眼下投出的淡淡阴影,“我会查的。”“另外,昭昭。”陆淮深上前一步,黑暗中眼底的炽热渐渐聚成一簇严肃,“我和孟繁漪,从始至终就没发生过什么,她根本不是什么我的白月光,我跟你”“算了陆总。”宋昭却是直截了当的抬手打断,泰然自得的端详着指尖,眼也未抬,“我没兴趣跟你谈这些。”“奶奶还在医院,真凶抓不到,陆总还有心思在这里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高跟鞋于地板上踩出清脆的咔哒声,宋昭清冷如霜的身子绕过陆淮深,“陆总还真是心宽。”怪不得能顶着网上那么多的舆论猜测仍与孟繁漪拎不清。不知为何又将人惹恼,陆淮深薄唇懊恼紧抿,眸中满是挫败。眼见她下了楼梯,陆淮深下意识挽留,“今晚在老宅休息吧?”“没兴趣,我回澜园。”宋昭留给陆淮深一个背影,漠然回绝。虽说澜园也是陆家的家产,但是多少能避开陆淮深这张脸,她没骨气些就没骨气些吧。“我送你。”“不用,我叫了车。”又将亮着叫车成功提示的屏幕冲他甩了甩,宋昭果决离开。只留灯光下陆淮深的影子,静静照在地上。唇角也好似染了几分血腥味。半小时后,医院。陆淮深沉脸止住了打招呼的保镖,颀长矜贵的身子步步靠近。病房内的情况透过窗户便看的清清楚楚。而孟繁漪本人,正状似忧心忡忡的守在床边,抬手探着秦慧珠的温度,眼眶微微泛红。氤氲着寒意的双眸冷淡一扫,陆淮深声音透着不悦,“谁让你们把窗帘拉开的?”“是孟小姐,她说这样方便我们注意里面的情况。”“没脑子。”强压愠怒的斥了一句,陆淮深周身气息愈发冰冷,“生怕外人不知道我们在哪个病房?”“一会儿进去拉好,就说是遵医嘱。”“另外,你进里面守着,不许让孟繁漪单独与老夫人相处。”保镖呐呐应声,临进门时又听着陆淮深沉声安排,“我今天没来过,知道了么?”“是。”转身之时,陆淮深的眼神已宛如寒刃笼向了屋内孟繁漪的手指。冷意氤氤。灯光下,她中指上的钻石戒指正泛着晶晶闪光。对他离而复还的行为并不知情,宋昭只是整理了下自己今日在老宅拍的证据照片,随后便硬逼着自己在床上睡了近四个小时。毕竟她后面还有一连串的工作,她总不能次次都去道歉后延。她终归是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都是打工人,没人有理由顺着她的安排,也没人有兴趣陪着她耽误工作。对这一点,宋昭一向看的很清。睡的并不安稳,身子忽冷忽热,宋昭环抱膝盖,肩头不住瑟缩,浅浅呢咛夹杂着细碎的轻唤。“妈妈,奶奶”还有深陷梦魇时连她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一声.小深。七点钟。晴明的阳光射下,宋昭悠悠转醒,浑身却像是被碎石碾过一般的酸麻无力。她疲怠的拧眉,宋昭抬手遮住过分耀眼的阳光。手背触及额头,后知后觉的发现滚烫。清咳两声,喉间也如刀剌般生疼。强撑着起身下地,宋昭脚下一软,慌忙扶住床头才稳住身形。无力的向镜子里瞥了一眼,宋昭心累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