掾我年岁还小,父皇不过一时气愤,哪里会因为几句话就这样严重。”唐妍梗着脖子辩驳,撒泼,“我不管,我不去跪宗祠,要跪也是唐翘那小野种跪!”
“住口!”玉嫔猛地起身,肩上的外衣滑落她也顾不得理会,死死瞪视着唐妍警告,“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女儿?你骂她是野种,你把你父皇当什么?!”
许是被母亲的威慑镇住,唐妍缩了缩脖子,可即便如此,她死死咬着下唇,一副不肯认输的表情。
直把玉嫔气得七窍生烟,“你给我听好了!眼下你父皇正不遗余力拉拢士族清贵,那些士大夫素来最看重这些礼仪谈吐的东西,在这个关口,就是二公主也不敢放肆,你若再口不把门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那些有的没的,可不就是跪祠堂能解决的了!”
没有多等待,翌日一早,玉嫔就将唐妍送去了广集殿宗祠,另又筹备了厚礼亲自送来了椒房宫以示对长公主舍身相救的感激。
这番进退得宜的举止,就是永丰帝见了也很满意。
“玉氏倒很懂事。”
“玉嫔是潜邸一同出来的姐妹,自然知晓陛下对三公主的殷切期许。”景贵妃笑着,手下磨墨的功夫还继续着。
帝王阅奏,贵妃供墨,这样红袖添香的景象谁人见了不称赞感慨一句。
他看着贤良温柔的景贵妃,心头也觉舒心,不自主话便多了起来。
“芝芝那孩子才入京不久。虽说她是养于皇后膝下,可皇后身子不好,眼下又要筹备国子监女学的事宜,许多时候恐怕会顾及不上。鸢儿你也要暗中照看一些。”
闻言景贵妃笑意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那表情转瞬即逝,“这是自然。陛下放心就是。”她端了温和的笑,仿佛方才的愣神只是幻象,“下个月就是长公主的册封礼了,陛下曾说叫礼部和司天台共择一个封号来,不知陛下可定下了?”
永丰帝垂首看奏疏,道:“贵妃怎么对这事情起了兴致?”
“妾身是听说底下选出来的封号都有十多个了,陛下似乎一直没有选定,故而想问一问。”她笑着,“长公主身份尊贵,封号可实在不能轻了。”
这话打消了他的顾虑,他将手中批完的折子放到一旁,笑着起身,“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才一直未曾定下。”
他缓步走到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一本《陈书》来,“男楚辞,女诗经。礼部和司天台取的名儿尽是些福寿安康的,虽不敷衍,却没有新意。”
贵妃就笑:“这一辈公主的排行从‘宝’一字,陛下若是不满意,再叫他们挑了奉上来就是。”
“罢了,他们再挑也都是如此了。”
这话里的隐喻叫景贵妃略微失神,“陛下是要自己取?”
他还未回答,外头常礼进门来,“陛下,崔太傅求见。”
景贵妃便不能再留了,屈身告退后从侧门离开。
“娘娘,陛下不会打算亲自定封号吧?”出来后,侍女便很是忧心。
这待遇,直逼贵妃所生的二公主了。
又是册封的长公主,身份比普通公主天然就尊崇,甚至因着嫡出的身份,比当朝仅存的几位长公主,都更尊贵些。
景贵妃没说话,不过脸色很不好就是了。
“下个月就是册封礼了,玉嫔此番打草惊蛇,奴婢只怕……”
“有什么可怕的?”景贵妃高坐在肩撵上,眸光里噙着冷意,“本宫好不容易才将谢氏踩下去,她休想凭借一个黄毛丫头撑起谢家。章嫔去了三清道观这么久,人还没回来吗?”
侍女忙道:“太后一直身子不见好,八皇子又总是小病缠绵,章嫔自请前往三清道观祈福,还有十多日就满三个月了,想来快回来了。”
“十多日?”等到那个时候,册封礼早该结束了,景贵妃面露烦躁之色,“本宫可等不了那么久。”
“依奴婢之见,哪怕章嫔回宫又如何?眼下那孩子养在椒房宫,皇后看得紧,她如何能近身?之前在宫外还好,可如今娘娘千万不能再动手了,若要阻止,势必得从别处想法子了。”
“皇后倒真是好算计,轻飘飘抬起一个长公主来,就妄想为谢氏一族涨势。真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