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勇气去回应这份感情。
他无疑是喜欢这个孩子的,从见第一眼就喜欢,并被他的执着深深吸引,可是他很清楚自己从来没往爱情方向上想,至少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过这样的想法。或许往后的某一天他会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有相同的感情,可那一天却绝不是眼下。
模糊不清敷衍了事,是对这份纯粹的感情最大的亵渎,而他,绝不会亵渎。
“我从没想过会跟人恋爱,我甚至从来没想过会跟人结婚。”
当初进入三军院他就做好了一辈子单身的准备,三军院的雌性毕业生不管在卡列星还是在整个帝国都是异类,大环境使然,他并不惧怕这个。他只想着成为一名优秀的机甲战士,为帝国的和平贡献自己的力量,这是他毕生的梦想和追求。
旁人听来很可笑很空洞虚伪的想法,却是他从小的执念。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是男人,雌性却要受到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甚至于军事领域几乎立起了雌性止步的牌子。他打小就是个固执不服输的,偏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叫他们看看。
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他何其幸运,竟碰见了尚卿这样的同路人,也因为珍惜这难得的战友,他对他异常的在乎,有时甚至高到了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可这是爱情么?
他不能确定。
感情的事,哪里有那么多标准来界定亲情爱情友情。
“谢谢你,可是我不能接受。”
模糊地应承比果断的拒绝更虚伪更残忍,他搞不清楚自己的内心,却绝不会因为这样就吊着尚卿。给人以希望并不是仁慈,不过是为了自私地给自己留一丝退路罢了。
他同尚卿都不是拖沓的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哪儿来那么多的暧昧不清。
“所以——我们还是做伙伴吧。”
夜谈的结果是两人都错过了热水,黑灯瞎火的冲了冷水澡躺床上后却是越睡越清醒,直挺挺地躺了一个晚上愣是没睡着一会儿,隔天顶着俩黑眼圈起来,各自都有些不自在。
“你俩真吵架啦?”
毛宁宁心大,见着两人气氛不对开口就问,不过这话还真没法儿照实说,还好齐畅知趣及时将人拉走了,剩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抱歉。”
“抱歉。”
同时出口的两个字,引得两人无奈一笑,终归驱散了些许尴尬。
“你们家的官司如何了?”
“起诉书已经递了上去,托你的人情走动,接手的还真是一位受过情伤的雌性法官,判决结果多少还是会偏向我们,不过……”
“怎了?是怕你爸爸出庭时受影响么?”
赵枫不是个有主意的人,上了庭被尚明一骂保不齐会临阵倒戈,可离婚官司又必须双方当事人在场,这还真是个问题。
“这倒好办,直接让医院开一个病情证明不便出庭就好,顶多进行视频对话,考虑到爸爸的特殊情况,雌性保护机构聘请的律师会争取避免尚明对他进行话语影响,我真正担心的还是尚芙和尚锐。”
他不怕尚明来找他的麻烦,可尚芙尚锐在哪儿读书尚明是知道的,他监护人的身份更是改变不了,老子探视儿子天经地义,除非掌握他家暴的有力证据,不然谁都不可能把俩孩子藏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让他们转学到三军院附属中学呢?”
三军院附属中学并不好进,尚卿不愿意再托李圣月找关系,如此就只能指望俩孩子争气能走正规途径考试进去。
努力教养小孩儿是一方面,争取这个考试的机会却是尚卿这个做哥哥的不得不承担下来的。他当天就去找了管招生的马主任,不要脸地把自己狠狠夸了一通,而且还把比赛视频以及王家的招揽计划连同雅克托对他的认可都说了,如此优秀的学生怎么着也能有资格给学校引荐两个优秀的种子选手吧,偏偏对方却不为所动。
就在尚卿连以转学相威胁的想法都出现了的时候,马主任却意味深长地提了另一个要求。
“我听说你跟着雅克托的实验组在弄能量核的容量改革,而且已经有很大进展了?”
尚卿被问得有些懵,第一反应却是——他这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不等尚卿将疑惑问出口,这位领导大人却提出了一个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要求。
“我想借你们的图纸一看,别的,一切好说。”
“嘭!”
马主任刚说出这句话,门外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即便是急促远离的脚步声,尚卿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近四十的马主任,如同在看一具尸体。
而就在他同这具尸体谈话后没几天,雅克托的研究室却传来了怒吼——
“妈的龟孙儿!竟然抄袭老子的设计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