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一向迷信这种命理运势的说法。她虽然不相信廖碧儿,但是听她竟是得了高僧的指点,不相信她会拿菩萨打谎,于是问道。“真的?老方丈怎么说?”廖碧儿将一只竹签放在魏氏的塌边:“切勿关心则乱,把小人错当贵人。”“小人,谁是小人?”魏氏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廖碧儿把姜琼月威胁谢时越圆房之事,添油加醋地一说,就连魏氏也皱紧了眉头。按说于情于理,此时确实只有姜琼月出面最为合适。她要是主动承认说是自己约会那冯忻,谢茗雪只是误打误撞被认错,相信唐家也能念在其嫁进府里多年的份上网开一面,不会闹到休妻这种地步。这样一来牺牲的只是姜琼月和姜家的名声,与侯府无关。不仅谢家女儿的声誉可以保住,谢时越还是可以靠着跟唐家的姻亲关系升官。只是替侯府和丈夫的前程考虑,这本是小姜氏应该做的,她怎么能借机对儿子提出圆房的要求呢!?魏氏原本还想看在姜琼月脾气有所收敛的份上,让谢时越好好同她相处,日后也好利用姜氏的资源。现在却不得不给她打上了一个自私的标签。“主母这样不通情理,让侯爷不惜放下脸面亲自上门求和,要是以后再让她有了嫡子,占据府里主导权,碧儿受点委屈没什么,就怕。。。”她一副好像说错了话的样子,语句停在了最重要的地方。“就怕什么?”魏氏问道。“就怕以后连老夫人,她都不会放在眼里。。。”魏氏“啪”地拍在床板上。“她敢!”嘴上这么说,但是魏氏回想起以前,姜琼月隔三差五就往院子里送东西。现在除了问安之外,几乎不踏慈宁堂的门。知道再这么下去,迟早这个小姜氏会把自己这个婆婆忘到九霄云外。“那你说该怎么办?”她知道这个廖碧儿有心计有城府,不然也做不到把两个孩子都送进来,这次也不会只是给自己送甜汤这么简单。廖碧儿放轻声音,在魏氏耳边说了一阵。片刻过后魏氏才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晚上侯府柴房起了一场大火。等到扑灭之时,里面所有东西都已经焚烧殆尽,下人从火场中找到一具焦尸。姜琼月赶到现场的时候,魏氏已经坐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那苦命的雪儿啊!你死的好惨啊!”她一边哭一边嚎啕,恨不得整个盛京城的人都听见。“母亲知道你是被人陷害,为证清白以死明志,可是你死了,让母亲可怎么活啊!雪儿啊!”唐真同唐夫人也匆匆赶来,看着面前的景象也都大为震惊。“老姐姐。。。”唐夫人上前去扶魏氏。“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魏氏哭得一度晕厥,廖碧儿为她拍着后背,同唐夫人解释。“老夫人对大姑奶奶用了家法,但还是担心她的伤情,偷偷派人来看,谁知大姑奶奶竟然踩在柴垛上,准备上吊自尽。”“什么?”众人眼中都是不可置信。廖碧儿接着说:“下人想要冲进去救人,可大姑奶奶声称自己清白,不曾做过半分对不起唐家和侯府的事,扔出血书之后,就打翻了窗台上的油灯。”她一边说,一边透下泪来。颤颤巍巍地拿出一份血书接着道。“火起的太快,下人再想冲进去的时候,已经晚了。。。”闻言众人都是一阵静默。尤其是唐夫人。谢茗雪的死,说到底也跟唐家又莫大关系。要不是唐真铁了心休妻,她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魏氏抓着唐夫人的衣袖,将血书举到她面前道。“夫人,我家雪儿真的是清白的呀!”唐夫人不忍去看那血书。“老姐姐放心,明天我就让真儿从族老那撤回休书,茗雪会以唐家正妻的身份下葬。”“母亲这。。。”唐真有些错愕。他觉得这件事还有待考虑,谢茗雪那个娇小姐的个性,平常蹭破点皮都要对屋里的丫鬟又打又骂,她会有这个勇气自尽?他不相信。唐夫人的语气却不容拒绝。“逝者为大,茗雪到底是你的结发妻子,为你养育了一双儿女,看在孩子的面上,你也应该给她这份身后的体面。”“。。。”唐真知道母亲这不是在跟自己商量,不过反正人已经死了,对他来说休妻和丧妻,都不会影响到他日后求娶公主,也就默认了。见唐家人点了头,魏氏总算放下心来。廖碧儿这个计策果然好用。既保住了侯府的脸面,也不会得罪唐家。甚至他们还会因为谢茗雪的“贞烈”,以后高看侯府一眼。至于真正的谢茗雪,早就在起火之前被送出侯府,为了以防走漏消息,两人连谢时越都没有告诉。等到以后风声过去了,再找个时间接到庄子上养着就是。就算一辈子青灯古佛,好歹强过她丢了性命。好戏收场,魏氏在众人的搀扶下,哭天抹泪地离开。姜琼月同唐真一样,也不大相信谢茗雪会自尽。但想想魏氏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此毒手吧。想到此处,她临走前叫住抬尸首的小厮。掀开白布,上面的尸体已经被火烧的面目全非。朝华纵然胆大,可是没见过身边人死的这样惨,躲在姜琼月的后面不敢去看。眼下人都走的差不多,就剩下她们主仆三个和抬尸体的小厮。总觉得身后阴风阵阵,说不出的冷意。“夫人。。。咱们还是走吧。”姜琼月闻言不但没走挪动脚步,反而伸手去掰尸体的下巴。“夫人?”朝华瞪大了眼睛看姜琼月动作。片刻之后,她收回了手,带着朝华和月临走到没人的地方才道。“嘴巴和鼻子里全是灰,她不是自尽死的,而是活活被火烧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