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此时一定在想,真是冤家路窄,是也不是?”华阳身子一矮就势坐在地毯之上,将头随意的枕在膝头,含笑问道。
若非陈蓉此刻被五花大绑,又是一脸的悲催,大约会让人觉得这本是两个手帕交在促膝交心。
“真是没想到,公主如此恨嫁,袁家军前脚进了京师,这南夏就将人送了过来。”陈蓉反手被绑住,伏在地上,因而说话的时候便显得有些费力。
“是呢,大武与南夏缔结秦晋,乃是天作之合,话说本宫得以觅得如意郎君,还要感激你呢!”华阳将陈蓉额前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长长的指甲却不经意的刮过脸颊,留下长长一道血痕,“再过几日本宫就是大武的摄政王王妃了。”
闻言,陈蓉冷笑了一声驱散掉心头疯长的憋闷,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痛得眼眶发酸,“那可是大喜之事,只是公主不好好待嫁,抓我作甚?”
“是你自投罗网,岂能怪本宫?”华阳眨了眨眼说道,“你当真不知道摄政王一直想要收了千枢阁为己用么?”
她一口一个摄政王,听得陈蓉莫名的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强行点了点头,“如今他的确是用人之际。”
华阳勾起红唇,笑的很是森然,“可惜那柳玉卿不识抬举……你说对于不能为己所用,又存在着莫大威胁的人和组织,以你对苏易的了解,他会如何呢?”
陈蓉抬眼瞪向华阳,“不知道。”的确,她是真的不知道,就算自己恢复了记忆,恐怕也不认识现在的摄政王苏易了。
“啧啧,若非皇兄提醒本宫,本宫还真没把你放在眼里,想不到你的来头还真不小呢!”华阳话锋一转,抬起陈蓉下巴,眼中带着情绪不明的笑意,“丞相嫡女,当今皇后呵……哦,对了,是先皇后。”
不待陈蓉反应,华阳继续说道,“本来留你一条命,想引柳玉卿上钩,没想到他还真是狡猾,宁死不屈……甚至拿你做威胁都不管用,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让他和千枢阁一起消失了。”
“你胡说。”陈蓉甩开她的手,“这么大的动静,你当真觉得苏易能够瞒我瞒得密不透风么?”
“他自然不能,这件事本来就没有要王爷出手,是本宫所为……南夏的暗人对付这种弯弯绕绕的事情很是在行,何况为夫分忧,是本宫的职责所在。”华阳笑得更加欢实,“本想着用个什么手段引你进来,没想到你倒是自投罗网了……”
“他若想要我性命,轻而易举,何须如此麻烦?”陈蓉面无表情的说道。
“谁说要你死了?”华阳眨眼道,“柳玉卿虽然死了,但是千枢阁地下的消息网络还是很有价值的,本宫还要留着你当饵呢!”
“我什么也不记得,就算记得也未必知道千枢阁内部的事情,我看你是想多了。”陈蓉耸了耸肩帮,强压下心底的哀痛,脑海里抑制不住的浮现出那个清瘦的男子来……
粉妆楼里,她挡在柳玉卿身前,冷声告诉对手,那是她的兄弟,她会保护他……
“哦,对了,本宫忘了跟你说,柳玉卿还真是难得忠心的狗,到死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你可知是什么?”华阳俯身将唇几乎贴在了陈蓉耳畔,一字字道,“他说,千枢阁只有一个主子,就是你,你纵然有万般对不住他,他和千枢阁也都只当是自己罪有应得。”
陈蓉呆呆的坐在地上,仿佛根本没听到一般,华阳也不理会,缓缓站起身子,垂首道:“好了,你也莫要难过,本宫马上就要嫁过去了,到时候会将你一起带过去的。”
难怪之前苏易不许自己出门,原来是要瞒住这么一件大喜事……陈蓉冷笑着,有泪滑出眼眶,和苏易一道出门,便觉得周遭怪怪的,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热闹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吧?那些看似欢喜的人们笑容太过一致,就少了一丝市井烟火之气,喧闹息壤之余,却听不出半点人与人之间该有的交流,所以自己一直憋着一股气,才毅然决然的想要寻一个突破,当她看到成衣店正常营业的时候,心中竟是忧喜参半。
却不知那结彩坊是百密一疏,还是他故意留下的破绽?
陈蓉被人拎起来抬进一口硕大的木箱子,随着咣当一声,箱盖被一把大锁牢牢锁住,周遭顿时漆黑一片,接着便有一阵浓烟从箱盖上预留的小孔飘了进来,很快她就是开始意识涣散,慢慢睡了过去。
“爹,你要孩儿的性命,拿去便是,但……她,你不可以动。”柳玉卿浑身伤痕,甚至于手腕上还带着尚未完全挣脱的绳索,整个人摇摇欲坠偏要挡在陈蓉身前。
“呵,还是个情种,可惜,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娘一样,下贱!”青衫老者怒声喝道,面上的面具因为激动而微微颤动。
“爹,孩儿的命给你便是,只求你放过她。”柳玉卿咬牙重复,随即转头低声对着身后的陈蓉道,“你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