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门通舜宾,比屋封尧德。”陈蓉再次接了一句。
老板娘这才展颜一笑,侧身越过陈蓉,打开了门锁,回身道:“请——”
苏易坐在门口等了半盏茶时间,但见他望着正值中天的满月,蹙眉不知在想什么,忽然腾身起来朝着成衣店的重重帘幕冲了进去……
站在数十道轻纱帘幕间,望着过道尽头洞开的木门,一双黑不见底的凤眸,冰如寒刺,利如锋芒。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苏易没有往前走,而是站在门口淡淡开口,不知是说给门内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声线十分平稳,却越是波澜不惊越让人觉得莫名的哀伤,“好,我成全你。”
发丝随着他一低头如瀑般倾泻而下,遮住了好看的眉眼,连同眼底不可捉摸的情绪,他转身疾行,仿佛生怕慢一刻就会反悔一般。
随着人影渐渐走远,诺大的成衣店再次恢复安静,和外边街道上熙攘热闹的人声形成鲜明对比。
“看来摄政王也没有多深情嘛。”门内阴暗处,美貌的老板娘手执短刀森森笑道,美眸顾盼仿佛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大红色的衣裙此刻穿在陈蓉身上,显得十分刺目,连同她脸上冷凝的神色,衬得脖颈旁刀锋凛冽,偏是一双如水如月的明眸晶亮闪耀,“我要见柳玉卿。”
“谁?”那老板娘笑容一顿,转而了然道:“你要见阁主啊?好……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了。”
陈蓉身体紧绷,不祥的预感萦绕周身,这个成衣馆乃是千枢阁在京中的联络点,昨日她梦到了许多陈年旧事,醒来时便思绪如洪,一桩桩一件件看着毫无关联实则又千丝万缕的片段不断地闪过,混乱的她捕捉到这个关键所在……
既然她能有关于千枢阁机要的记忆,加上在北荒的种种遭遇,说明自己和柳玉卿的关系必然不一般,所以她才决定走这一趟,也许可以将那些零碎的片段拼凑完整……
哪知她才一亮出自己的目的,便被眼前之人偷袭控制住,陈蓉心中暗恼不已,成日冒出各种有关于过去的记忆,偏偏不能恢复武功,否则何至于动不动就被人压制?
“用不了多久是多久?”陈蓉故作痴傻的问了一句。
果见老板娘眼中的不屑更甚,“待会你死了,自然可以和他相见。”
陈蓉只觉脚下一软,险些摔倒,腰后被刀鞘顶住,耳畔传来奚落:“站稳了,这就怕了?”
“柳玉卿死了?”陈蓉顾不得腰间剧痛,“你胡说,堂堂千枢阁阁主也是说死就死的?”尽管她很多事情还没有想起来,但是零星的记忆里,那个寡言沉默的男人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主,怎么可能死掉?
“千枢阁?”老板娘冷笑一声,“你看的那是哪年黄历?如今早已没有什么千枢阁了。”
一股寒意直达陈蓉心头,胸臆深处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不由挤出一丝讥诮的笑意,以缓解内心快抑制不住的恐惧,“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千枢阁的路使啊!”老板娘说着手上忽然加大力度,“走吧,有人想要见你。”
陈蓉来不及询问更多,眼前一黑,便被她用刀鞘打晕了。
待到醒来之时,早已不在那个成衣店了,眼前一片灯火通明,雕梁画栋间只觉人影幢幢,一个个如同雕塑般矗立着,岿然不动,乍然睁眼被亮光一次不得不再次闭上。
等到适应了光线,陈蓉才发现自己此刻是在一处殿宇之内,殿内燃着一鼎香炉,烟雾缭绕间看到一身形婀娜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于是那些如同雕塑的侍者们纷纷俯身行礼。
女子身上穿着层层轻纱制成的衣裙,淡淡的月华色,将如玉的肌肤衬得滑腻晶莹,灯火之下隐隐泛着珠光的润泽。
随着她的走近,伏在地上的陈蓉鼻端闻见阵阵香风,忍不住揉了揉鼻子,随即便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水波流转,似有风雨欲来。
“华阳公主,别来无恙?”陈蓉轻叹一声,笑着打了个招呼,只是那笑意却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