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漠然虽已不再排斥饮酒,但却时刻谨记不能醉酒误事,故而就算是军中庆功的宴饮,他也是最后为数不多的清醒人之一。
连沈言都曾搭着沈漠然的肩膀,一边豪饮着一边调侃他:“你不会摇骰子、斗鸡,难得离军也不找红颜知已,这些都算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心里的那个好姑娘处处节制。可眼下你连对酒肉都如此克制,人生未免也太无趣了。”
沈漠然只是笑笑:“大哥,我本就是个无趣的人,你就别再劝了,若是连我也酩酊大醉,看待会儿谁有力气扛你回去。”
沈言便不再勉强:“随你,随你!”
眼下,半个月亮爬上山头,芝麻巷里的几个人都酒足饭饱,涌上醉意。除去沈漠然神态如常、曹旺尚能站稳,其余的几人都踉踉跄跄、难以自控。
别无他法,沈漠然和曹旺只好决定,搀扶着大家到小时候时住过的破庙过夜,等各人酒醒了再回城。也多亏花悦容提前准备了几件厚实的衣裳,食为天他们几个才不至于挨着冻入睡。
逼仄的巷口,曹旺熟练地拢起一小堆柴火,火苗一跳一跳,微弱的亮光映上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大哥,一别数年,你的酒量竟和本事一样,涨得明显哩。”
“边塞苦寒,难熬时就来两口烧刀子,我也是有样学样。”沈漠然回话,“你也变化很大,成熟稳重,思虑周全,用小刀的话说,只要有你在,他们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怕。”
“我们几个大男人,哪能让小花……嗐,是悦容,哪能让她个女儿家总操心呐。”
“我敢说,你是全天下最宠悦容的男人。”沈漠然这次没有用‘哥哥’这个称谓。
曹旺明显一愣,随即苦笑:“实话实说,我没有你本事大,做不成她眼里的星星,我就是……一团草吧,春天里编成草串给她解闷儿,夏天里编成蒲扇给她扇风,秋天里做成铺盖为她取暖,就算是冬天里被她拿去引火,也是心甘情愿的。”
“我从来没想过做星星,我一直把悦容当妹妹看待。”
“可她真的很在乎你,她的脸现在已经好了,她……”
“心之所向与容貌外在并无关联。”在曹旺有些复杂的目光中,沈漠然说道:“无论悦容的脸是什么样子,她都永远是我的好妹子。”
“大哥,若我猜得不错,你心里还装着流芳姑娘。”曹旺急于求证似的凑近沈漠然,“我说的对不对?大哥,对不对嘛?”
沈漠然不好意思回答,对着曹旺贱兮兮的脸假意挥拳:“就你爱打听,去去去,一边儿去。”
二人正在火堆边打闹不停,曹旺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停了手,问道:“悦容,你怎么出来啦?”
沈漠然这才在身后不远处看到了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花悦容。
曹旺有些担心地看向妹妹:“花儿,是你那边的干草不够暖么?你……出来多久啦?”
花悦容努力调整了呼吸:“我刚到呀,咱们以前的瓦锅还在,我就在里边也拢了火,还烧了热水,想着喊你们回去呢。”
“好好好,我们花儿最好了。”曹旺乐呵呵地冲着花悦容说。
破庙最里边用木头做出了一个高高的隔断,这是曹旺当年特意给花悦容做的小窝。他还给芝麻巷里的小孩儿们讲男女有别,说那里是他妹妹一个人的地盘,谁也不许随便进入。
躺在厚厚的干草堆上,花悦容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她都听到了,那个她倾心的男人亲口说,只是把自己当做妹妹看待的。
花悦容展开了手中紧攥着的一方绣帕,一个小小的同心结绣在一角,那是她想小心翼翼表达的爱慕。只可惜这帕子还没送出就要封存了,沈漠然,他现在肯定是不会要的。
想到此处,花悦容把绣帕粗暴地揉成一团,塞到了干草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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