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建雄没有死!他昏迷前指认你是凶手。”
郑伟珏逼近失态,各种奇怪表情在脸上接连闪过。
“你说什么?他在哪儿?”
下班时间,街道上飞驰的车辆都有自己的去向,每个路人,都匆匆赶路。
莫格利独自在天桥上徘徊,与那些忙着回家的人擦肩而过。忽然,他看见凌熙朝自己跑过来。
凌熙飞奔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莫格利双手攥紧,额头上有汗。
“你还好吧?没有被礼炮吓到吗?没事吗?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了?”
莫格利看着凌熙,手死死捏着,凌熙拉起他的手摊开,只见手心里是凌熙画的黄色辟邪符,已经被汗水浸透。凌熙使劲儿抱住莫格利。
“……能再见到你真好!”
凌熙仿佛幻影,在莫格利眼前消失了。世界恢复原本的样子,路人仍旧形色匆忙。
原来这只不过是一场幻觉!
莫格利笑着摇了摇头,汇入人流。
莫格利来到凌熙家楼下,寂寥抬头,看着那个空空的玻璃房,出了会儿神,一低头,又想起往日的凌熙和自己。
似乎又出现了幻觉,莫格利想要伸手抓住凌熙的手,凌熙的身影却已消失不见了。
楼下已然空无一人。
“有些话,一直想跟你说。但可能再也没机会当面说了。那天我受伤倒在你后座,被你救下来,你以为救的是26岁的我,其实不是,是7岁的我。”
约二十年前的一个悲伤的日子,警察提着装有护林人爷爷的裹尸袋向警车走去,其他几个警察跑进跑出忙忙碌碌。七岁的小莫格利站在不远处,木讷看着眼前的一切,像被抽走了感情,他抬起头,仰望天空,灰暗的天空有飞鸟经过。
巨大的森林里,莫格利小小的身影越来越渺小,最后缩成一个孤独的黑点。
“那一年,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后来,哪怕有书读,有人照顾,有动物陪伴,我也再没有交出过我自己……”
“每个冬天,冷风穿林而过吹僵脸的时候,我就很想念以前的日子,爷爷会贴着我的脸暖一暖……我以为人生就是这样,要一个冬天再一个冬天地熬过去,直到遇见你——那个七岁就死去的小男孩被你救活了。”
莫格利在快捷旅馆里洗好澡,换了一身黑色衣服,拿起那颗放在桌上的钻戒看了看,珍重的放进裤子口袋。桌上还有一张照片,是莫格利和凌熙的第一张合照,小小一张被打印出来,莫格利将它放在手机壳里,只要看一下就会满眼笑意。
“凌熙,我爱你,很爱你,如果没有你,我和游荡在荒原上,那些无家可归的孤狼没有区别。在你身边,我体会过任何人都没给过的幸福和满足。”
每一年,莫格利都来看望爷爷,扫墓一般在木屋前的台阶上放点什么。
木屋愈发破旧,7岁、10岁、15岁的莫格利从放下两个野果,到放下一堆烤玉米,再到放下一只野鸡,最后,变成一束花。
他对着木屋深鞠一躬。独自走远。
“我决定铤而走险了,100个人里也许有99个都不会理解,但我,非常盼望你能懂。你和爷爷,都是流淌在我身体里的血液,我必须维护他,守护我的森林,就像你维护你父亲,维护公平和尊严一样……”
莫格利趴在快捷旅馆房间的桌边写着这封信。
“只为自己而活是你我都做不到的事,我知道,我们只是殊途同归。最后,有生之年,能遇见你,无上荣幸。凌熙,再见。
你的——莫格利。”
莫格利把信折好,塞进了信封。
储时拎着个饭篼,一路拖着不情不愿的凌熙往快捷酒店走廊上。
“走嘛,我一个人来很尴尬的,万一我正蹑手蹑脚放饭的时候,他开门出来怎么办?万一觉得我还喜欢他怎么办?男人不都有这病吗?觉得所有喜欢过自己的女孩儿都会一辈子念念不忘!”
“得了哈,别演戏了,你不就是想拉我来看看他的落魄样吗?让我可怜他把他弄回去。你想的美!”
储时简直惊呆了,张大嘴看着凌熙。
“我原本还以为这阵子我成长了,城府深了,怎么还是被你一眼看穿……”
“到了吗?”
储时看了一眼门牌:“到了,就这里!”
储时把饭篼小心翼翼放在门口,她不甘心就这么走。送饭都送好几天了,一次都没见过他……
“储时,你是圣母啊?他伤害我爸,伤害文郁阿姨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
“万一他已经知道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