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建国的性格一直都是非常坦荡磊落,想到自己轻信人言,言之凿凿的态度误导了齐淑芳,当即就向薛逢郑重地道歉。
虽然薛逢跟齐淑芳说的话不一定全部值得相信,但是,在和何书记这件事上她说得非常正确,如果真有关系,她就不会在古彭市发往青岛的列车上工作,凭着她的人脉,压根用不着跟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头子。
想到这里,他原本就有点不怒自威的黑脸膛,现在更加严肃了。
薛逢一点都不在意,“说我闲话的人多了,不在乎你这一个。再说,你们两个好像都没胡乱传播给别人,已经胜过其他人百倍了。”
确实,无论听到多少闲话,贺建国和齐淑芳都是私下议论,几乎不往外传。
见薛逢没有怪罪贺建国,齐淑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再看向薛逢时就多了几分亲近。
长袖善舞这句话真是为薛逢量身定做,就他们三个人围着桌子吃饭,原本挺陌生的人,她很快就掌控住全场的气氛,左右饭桌上的话题,陌生渐消,融洽非常。
齐淑芳自愧不如。
穿越至今两年多了,能让她佩服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
“你作为列车长,管理无数乘务员,为什么任由你那趟列车乱象横生?整个火车站里最差的列车好像就是你那一趟了。”一碗饭快吃完的时候,齐淑芳突然问道。
王大姐手底下的一帮列车员名声特别好,不仅名声好,作为其中一员,齐淑芳知道自己的同事真的很好,人品良好,对乘客尽心尽力,可薛逢手底下的列车员就差远了,工作水平差,心性不坚定,经常惹是生非,动不动就对乘客撒气,平时没少听人在背后里议论,而且不管那帮列车员做什么事,薛逢都不闻不问,以薛逢的聪明手段来说,根本不应该啊。
接待郑老时,薛逢从一开始到离开郑老的住处,一举一动无不镇定自若,一进一退处处得体,吃住行安排得恰到好处,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这么聪明的一个女人会管不好一趟列车的乘务员?绝对不可能。
听到这个问题,薛逢眼波流转,“我……自然有我自己的用意。”
“你的用意?”
齐淑芳大惑不解,工作不认真,不认真管理手下,每年的先进工作者都没她的份,这一段时间的履历平平无奇,能带来什么用处?
“以后你就明白了。”薛逢摆明了现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不回答,齐淑芳就没有继续追问,她的好奇是有度的,别人不愿意回答,她不强求。
贺建国闷不吭声地吃饭,兼顾旁边摇篮里睡着的七斤,听她们两个边说边聊,当他听到姐妹二人说到会议上发生的柳叶事件,忍不住皱了皱眉,结果薛逢还有下面一句:“让柳叶丈夫想和柳叶离婚的知识女青年就是你们贺楼大队的。”
贺建国和齐淑芳同时愣住了,齐淑芳急忙问道:“是谁?”
“这我就不知道,我又不没有千里眼顺风耳。”薛逢摇摇头,“不过,那个女青年结过婚,好像也在闹离婚,就不知道如愿了没有。”
也在闹离婚?贺建国和齐淑芳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柳叶的丈夫姓程?”
“对呀,叫程光耀,是个矿工。”薛逢刚刚回答完,随即奇怪道:“你们怎么知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齐淑芳感慨了一下,一脸冷笑:“如果是姓程,那么知识女青年的身份我基本上可以确定了。我们大队有个才结婚没多久就闹离婚的女青年,我朋友的妹妹,姓沈,是初中文化程度,符合你说的知识分子。那个男的和她一起看电影,我和建国遇见过一次,只知道那男的姓程。那个女的在背后胡编乱造说我的坏话,和我两个嫂子打了一架,我们正在找她那个姘头,只可惜人海茫茫,找这么个人不亚于海底捞针,一直没消息。”
薛逢杏眼圆睁:“那女的是谁?生活作风有这么大的问题,怎么没被处理?”
“姓程的被处理了吗?”齐淑芳问。
程光耀和沈玲玲的性质是一样的,都是婚外出轨,难怪会鬼混在一起,在这个严肃的年代里,二人私通居然没被处理,简直是不可思议。
“没有。如果不是柳叶不想离婚,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早有人举报那程光耀耍流氓了。”
贺建国沉声道:“姓程的在哪里上班?我得亲眼见到他才能确定。”沈玲玲败坏齐淑芳的名声,其心可诛,贺建国一直记着呢。
在乡下,妇女的名声有多么重要沈玲玲会不知道?他们夫妇撞见沈玲玲和人幽会都没宣扬过。结果,她自己做出丑事,就编派别人作风不正派。即使贺建国不想和一个小小女子计较,遇到这种事也忍不得,他要是在别人侮辱自己妻子的时候忍下来,他就不是男人!
薛逢一听,就知道这俩主人公中的女人得罪了自己的妹妹和妹夫,毫不隐瞒地把程光耀工作地点告诉了二人,“确定是他们,跟我说一声。”
“多谢姐姐好意,这件事交给建国就行了。”
“对,交给我就行了。”
确定二人身份,抓到他们乱搞男女关系的证据,一封举报信就把他们解决掉了,贺建国没打算再想别的办法报仇雪恨。
薛逢点点头,“如果需要我帮忙,你们别客气,直接开口。”
夫妻俩连声道谢。
吃完饭,薛逢小坐一会就离开了,贺建国感慨道:“淑芳,你这大姐,不简单!”
“何止不简单!”五六七岁就敢从买她做童养媳的人家里逃出来,遇到解放军就立即求救,努力不被不丢下,在较为灰暗的年代活得这般肆意,又掌握了古彭市大部分官员职工的具体信息,一句有本事都不足以形容她的能耐。
齐淑芳摘下七斤脖子上沉甸甸的长命锁,放进属于七斤的鸡翅木螺钿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