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心脏在胸腔里发出的跳跃声,浅水绿色的瞳眸焕然发出清亮的明辉,丧失了本色的瞳仁融入到虹膜的颜色里,片刻后又黯淡的如同遮蔽了云霾。
苍棱没走出多远,在雪岸上踩过一串清晰的脚印正要登往更高的雪山上去,手中绳索牵动的木棺里,乌发的少女轻轻合着两眼,脸颊已微微泛红。
呆的久了,也就渐渐适应了这里的温度。苍棱自是不用去担心天雪,她与生俱来可与冰雪等任何寒冷的物质相容,是众人中最特别的一个。至于自己,他只是担心没有足够的体力带着昏迷未醒的同伴支撑到光之国而已。
出来这么久,碧大人一定非常担心,还有其他的同伴们……不自觉,许多往事渐次浮现在脑海,从他与众人接触开始的点点滴滴……
眼看着雪山与自己就剩下不足十米的距离,山顶翻滚下来的巨大雪块便彻底动摇了他的决定。
连考虑的空当都没有,苍棱扛起木棺朝来时的方向一路奔跑,巨块砸落在雪山的脚下,从身后传来一阵翻滚与崩塌的声音。
紧接着,两只墨色的细眸随着猝不及防的突变瞠住了。
直耸起二十多米高的巨大网子上拴满了黑色的丸弹状火药石,被拉平的网子四角有白色的丝绳固定。
是罗非迪亚!那个男人还活着?!
苍棱的神态前所未有的凌厉,当时的心情简直窘迫到了极点。
“去死吧……你这个家伙——”
震破耳膜的吼声刚刚落下,正面擎入天际的巨网便自燃而起,微小的火焰在各个网点上缓慢的燃烧,虽然很小,但还是让苍棱看的清清楚楚。那细小的火苗燎到了火药石的根部,让那黑色的东西顷刻间转化成火红的颜色,之后便是——
“轰——轰——”
“轰————”
巨响接连不停的响彻雪岸,如落雷般一重挨着一重在广阔的天地里回荡。从遥远的海上望去,此刻格欧费茵冰岛上的洁白领域被一片浓黑里泛着火红的焦烟笼罩,蘑菇形的气云持久弥漫着不肯散开,还有余火在半空里乱窜污浊了如洗的蓝色晴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满身是血,连洁白无瑕的发丝和右脸都被染成了殷红点点的罗非迪亚伸展着双臂,面朝燃烧的半空癫狂的大笑,好像用尽了毕生的精力彻底打败了一个眼中钉那般欣喜如狂。
碧蓝的海平面因震响产生的波荡渐渐平息下去,那袭雪色的纱练留下一抹纯白的印迹,终于如消散的云雾融进了清澈的流水中,再也寻觅不见……
浓烟花费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彻底被寒冷的气流打扫干净,尽管视线里还是像挡着一层棕色的劣质绢纱。罗非迪亚清楚的看见了,被炸成焦黑色的碎片遍布在雪岸的大小角落,让一地的纯洁彻底毁灭在惨不忍睹的尘埃里。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除了这样状如疯狂的发笑,罗非此刻的意识里一片空白,腹部的鲜血一直在向外喷涌,几乎耗尽了他的一切知觉。
耳边烈风的呼啸声缓缓终止,白发青年带着残存的笑容朝海岸之下一头倒过去……
“啊……白痴学长被炸死了呢……”
远处状似于小岛的地面上忽然腾起了蘑菇云并久久凝聚成团,远距千里之外的佛莲看得清清楚楚,也想到了火药石的使用人,正是自己的同组成员——“风”之罗非。
此刻,甘蓝头的男孩正坐在一个连岛屿都算不上的海上悬浮冰山的顶端向远处荒芜人迹的孤岛眺望。
莫名其妙的被一股飓风掀飞,又莫名其妙的落到一座冷的要人命的海上冰山,还没有食物没有船,到了晚上睡觉要怎么办……话说坐了半天,天色完全没有要黑下去的迹象呢。
想起这些,佛莲毫无表情的面部也会产生一些微妙的变化,只是很小罢了。
不过,他倒真想问问boss,当初的作战计划里为什么没追加这一条?“荒岛求生演习”什么的……
看似没有神情的脸,后面可是进行着异常丰富的畅想。
标志性的揉了两下太阳穴,无神的两眼开始往四周打量,茫茫无际的蔚蓝色海洋,虽不说平滑如镜,但是波浪也是极微极小的,加上及远及近矮小而千姿百态的浮冰到处漂浮,这里无论怎么看的,都是安静、安静再安静。
而自己身处的这座海上“冰山”怎么看也都是一块被切碎了的雪块无限放大,被丢弃在海平面中间有家不可归的一个“孤儿”。
家,这冰山的家在佛莲看来,不是远处的那座岛,就是足下的这片海。
“趁现在没人……”佛莲往四周瞄了一圈,淡定的说:“练练嗓子好了。”
于是,当风扬和千刺从雪里狼狈的爬出来时就听到了嘹亮的歌声。
“盈满黑雾的土地上,有一个喜欢玩发明的白痴学长,他每天数着星星看太阳,睡觉的时候像头牛一样懒洋洋……”唱着唱着把头一撇看见了满头黑线的橙色刺猬头少年还有一个满脸傻笑的家伙……扭过头,继续唱:“他的同伴早已死光光,那是传说中很是厉害的傀儡之傟,把木偶戏在广袤的舞台上唱响,却终于殁落在失意的土地上……”
“喂!大哥!这小子真的一点敌对意识都没有吗?!”冷得要命的千刺很快找到了一片雷,焦的他头顶都快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