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雪!”墨衣的少年强忍住剧痛,无视了浑身鲜血喷涌的现状一手扯过元能丝线将傀儡人偶带起,在雪衣少女落入冰海以前及时接住了。
那个使他们同时溅血的青年从冰冷的海水中走出,踩在一块坚硬的浮冰上,望着天空发笑,阳光均匀的洒落在他沾了水的洁白头发上,明朗而神气的欢笑让这个青年耀眼的如同朝阳,不过他貌似更喜欢说些违和的话:“我用它替多少人分过尸,已经记不得了,你们这些无知的家伙,就带着伤痛去毁灭吧!”
罗非迪亚的双手用力拍在一起,早已罩上天空的密格细丝网便压顶而来,目的,是要把他们双双送到海水里:“可是就这样肢解你们我太不甘心了,就带着满身的伤口到海水里好好的泡个澡吧!哈哈哈哈!”
不痛死你们也可以冻死你们了,罗非迪亚掩饰不住的发出得意的冷笑。
对于他们来说,也许落入海中反倒是还生的唯一途径。
苍棱没有放弃,而是在与天雪掉入冰海之后想尽一切能够自救的方法,好在海水不是咸的,否则伤口一定会因为疼痛而使他行动迟缓。浸在冰水里的感觉说不出的奇妙,身体不知是不是冻麻了的缘故,此刻的苍棱感受不到寒冷,他只希望带着天雪从这片深海里逃离。
看着海面上滚出一团团混浊的红色,罗非迪亚唇边扯出一抹嚣张的笑,人死了,就表示战斗结束,他没有必要再多停留一分,所以转身离开。
格欧费茵岛周边的海水不但不含盐,而且清澈非常。苍棱慢慢浮向水面,隔着一层轻微波动着浅蓝色光华的浩渺表层往上看去……敌人已经离开了,他和天雪终于获得了暂时的安全。可是……天雪她……
少女平躺在一块厚重的木板上,绝美的脸庞除却几道微细的血口不具分毫颜色,羽睫浓密的细长双眸和嘴巴一样,没有生气的紧紧闭合着,连心跳都微弱无比,身上晕染开的大片鲜血由于冷水的浸泡,已经呈现出淡淡的粉红,可是伤口,应该还在流血吧。
苍棱锁住眉端,眼色沉重而充满感伤。
曾经,他只为了一个人感到悲伤,其他的人根本就无关痛痒。
众所周知,他的父亲是名震术法界的元术师“银将”冰河,在帝圣时期十分受到器重的一位武将,当时术师部队的总队长,战功卓著、声名赫赫的英雄人物。
可是苍棱并没有像父亲那样,走上成为元术师的道路。
因为,冰河的死去。
死于战场,死于无情的厮杀……死于,他根本不可违背跟反抗的宿命。
冰河只有一个儿子,冰河的父亲格外的怜爱他,不愿意看孙子受到任何的伤害,所以从冰河死于苍棱三岁那一年,老人就拒绝了一切元术师的邀请——把唯一的孙子送去习武。
他不想,自己的孙子落得一个跟他父亲同样的下场。
就这样度过了十一年。
苍棱十四岁那一年生了重病,将他抚养长大的祖父十分心疼,每日看着被病痛折磨的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的孙子,他就痛不欲生。
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祖父去乞求当时国都医疗院的院长、同为云帝罗手下医科院的总负责人比吉特辰,请他救救自己奄奄一息的孙子。
比吉特辰这个人不像其他的贵族用一种很直接的唾弃口吻将人赶走,他很委婉的表现出一种极端的无奈,告诉老人有急事要去处理,百般推辞。
这时候商贸府的总长临时派人来请比吉特辰去家里赴诊,他便二话不说拎起了医疗箱屁颠屁颠跟着去了。
老人带着万念俱灰的心情回到家,抚摸着孙子滚烫的额头,禁不住老泪纵横。
家里已经好多天没米下锅了,老人觉得自己一大把年纪饿死也就算了,可是苍棱还那么小,总不能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受罪啊。
于是年迈的老人只好厚着脸皮去贵族的府宅敲门,一家挨着一家,希望可以讨到些吃的。
那些贵族,推开门之后丢给老人一记鄙夷的眼神,把碗里的剩饭剩菜倒在看门狗的食槽里,然后重重的关起了门。
户户如此。
老人绝望的倒在一棵枯树的下面痛哭流涕。这时候一个贵族家的少爷笑嘻嘻走过来丢到地上一个包子,用嘲弄的语言羞辱了老人一番,在老人苦苦的哀求把食物赏赐给他的时候一脚踩了上去,老人气得两眼发花,一口鲜血喷吐出来。
恰巧这时候,有一个从此地路过的小姑娘,看到这一幕立刻跑过来三下五除二打跑了那个顽劣的贵族少爷,最后心怀悲悯的将老人搀扶起来。
破旧的衣服、伤痕累累的手臂和脸颊,还有掌心里半张粗糙的面饼:“老爷爷,你饿了吧,这个给你吃。”女孩捂住咕咕乱叫的肚子,挤出开心的笑脸把面饼塞进老人的手里。
老人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一边哭一边吃力的站起来,想快点回家把饼子拿给孙子吃,可是,接连着吐了几口血之后,老人倒下了。
红发的女孩惊慌无助。与老人相依为命十余载的孩子,同时出现在这里。
满面的苍白,浓密的汗珠,干裂到流血的双唇:“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