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大回到帐中时已是半夜丑时。他轻手轻脚地进帐,却看到安若晨趴在桌上睡着了。
龙大将手中的花儿凑到安若晨的鼻子下,她似闻到了花香,动了动鼻子,但是没睡。
小猫一样的表情将龙大逗乐了。他用花瓣碰了碰她的鼻尖,见她没反应,再碰了碰。这下安若晨醒了,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先吓得跳了起来,看清了眼前的龙大,还没来得及说话,“啊嗤”一个大喷涕打了出来,喷得龙大一脸无奈。
安若晨很是尴尬,涨红了脸用袖子给龙大擦了擦,嘿嘿笑了两声,把花儿接过来转移话题:“将军去哪儿弄的花?”
“四夏江边,开了一大片。我就顺手给你带了些回来。”龙大将安若晨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脱了二人的鞋,把她塞进被子里,抱在怀里。
“将军还洗了澡?”安若晨看到他衣领上的水渍,发根处也是湿的,身上还有澡豆的气味。
“嗯。一身血汗,怕臭着你。”龙大说着,嗅了嗅安若晨耳畔的香气,亲了亲她耳朵,将她抱紧。打完仗回来有心爱的娘子可抱真是太好了。
“胜了?”安若晨抬脸看他,脸颊蹭到龙大的下巴,被他的胡须渣子刮得有些痒,她缩了缩脖子。龙大轻笑,捏了捏她的后颈。
“胜了。向娘子许诺过要做到的事若是没做到怎有脸回来。”
安若晨白他一眼,不是威武的大将军吗?小孩子一样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南秦正为石灵崖被俘的六千将士头疼,四夏江一开始他们就被摆了下马威,故而一直不敢有大举动。石灵崖占着了便宜,便觉得有机可趁,见猎心喜,集全力欲先拿下石灵崖。受大挫后顿时慌了神。我们一直防守为主,未曾主动进攻,俘了人后也没甚动静,他们便以为战事暂告一段落,我们在等他们告降,便在拖延着时候处置这事。今天四夏江突袭确是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他们没想到我们一开始就在布局偷偷遣人绕道过江,他们盯着江对面的时候,我们的人已经潜到了后方,今日前后夹击,炸毁烧掉了他们所有的战船,他们短期内再无与我们对阵的可能。”
安若晨认真听着,她知道龙大与她说这些是在教她。所谓调虎离山,引君入瓮,声东击西,每一步都预先算计好了方能有胜算。
“你呢?今日可顺利?”龙大问。
“顺利。答应了将军要办到的若是没办好,怎有脸见将军。”安若晨学龙大的语气,把龙大惹笑了。
安若晨将她与姚昆打探到的,以及卢正所说的话,反应等,仔仔细细与龙大说了一遍。
龙大听罢,敛眉思索着。
安若晨等了一会,忍不住问:“将军以为如何?”
“很有用。”龙大道:“确实很有用。无人胁迫,不为财权,那么还有一个可能。”
“什么?”
“他不是萧国人。”
“……”安若晨非常惊讶,“不是萧国人也能入伍得军籍吗?”
“我是说,他实际上不是萧国人。除了军户之外,也有从寻常人家征兵,但每个人都是籍簿司核查过籍簿身份的。卢正没有家人,他是孤儿……”
“可他入伍好几年了。”
“对,这事也定是谋划了好几年了。不然也不能牵扯得这般广。若想谋反,可不是一年半载便能成事的,潜伏隐忍,数年又算得了什么。南秦皇帝是五年前登基的。”龙大说到这个又想到了霍铭善。这位忠肝义胆的老人如此死在他萧国,而他到如今还没能为他查出真凶。
“卢正不能死,将军。他知道的也许比我们想像的要多。他今日被示众时借着太守大人的问话故意表明自己什么都没说。也许军中真的还有别的奸细。”
“就算有恐怕他也不能确定是谁。”
“将军怎知?”
“他绝大多数时都是紧闭双眼。若他要寻找同伙,他得四下张望才对。他被示众时如何表现,都谁在附近围观,与他是否眼神接触,是何反应,我有差人留意。所以我想,他们的联络状况是单线联络,这是探子们常用的方法。为免一人身份暴露后供出更多人来。所以我想找的,是他的接头人。接头人才是真正知道底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