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审吧,他要不想去养老的地方,直接开车把他扔野外去。”余罪拍拍手,示意着椅子拿上来,预审员忍着笑坐回了原位。余罪几人退出来了,孙天鸣悄悄看了眼里面,预审开始记录了,那耷拉着脑袋的嫌疑人,不冷笑了,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哭上了。
不用说,心理以及精神防线,全线崩溃了。
“你怎么知道他有藏私?”马鹏兴奋地问,一把拽着出门的余罪。
“混江湖的谁能不想归宿问题,不留点棺材本都不可能。我摸着他,一说棺材本他就紧张,都不用搜,我就知道有了。”余罪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藏在身上?”林宇婧也兴奋地问。
“当贼的谁也不会相信,不藏自己身上藏哪儿?”余罪笑着道。
叹为观止的孙天鸣凑上来,问着:“我明白了,你故意趁他出逃的时间抓捕,就是期待在他身上找到这些能击溃他心理防线的东西?这些东西如果让他的徒子徒孙看,估计能激起点仇富心态,往下审容易多了。”
“而且来源肯定有问题。这么多口供来回咬,哪个都跑不了。”余罪笑着道。
“可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带着棺材本走?”孙天鸣奇怪地问,在余罪力主无证据直接抓捕毛大广时,他尚有疑虑,不过刚才所见之后才觉得,那时机选得恰到好处。
“还是那句话,屡遭打击的惯犯,除了自己他们谁也信不过,咱们把声势搞得这么大,要是普通嫌疑人肯定还会有侥幸心理,可这种人不会,他绝对不会冒任何险,所以我推断他只要嗅到风向不对,一定会马上出逃……至于棺材本嘛,此人无家无业无亲无故,只能随身带走了,像他这种人,肯定信不过银行。”余罪说道。
众人一想起刚刚的事,又笑了,余罪拽着孙天鸣道:“孙队,车啊,一会儿我开走。”
“这个不算你赢了吧?”孙天鸣笑着一拉脸,说胡话了,“你把人家气昏厥,可不算审下来了。”
“啊,耍赖是不是?不带这样的啊。”余罪火大了。要马鹏和林宇婧帮着说话,那俩人却不帮他了,总不能真把孙队长的车给开走吧,孙天鸣也就一说,随即他揽着余罪道:“还有一个嫌疑人,你审下来,马上兑现。”
“还有,哪一个?”余罪道。
“年纪最小的,许克东。”孙天鸣道。
“多大了?”余罪问。
“不清楚,估计十八九吧,这小子连籍贯也说胡话,不过据乔小瑞交代,这小子是老跛的一员干将,别看年纪不大,在团伙里和童大帅、杨铁、李云昌是平起平坐的位置。”孙天鸣道,对这个江湖少年软的不行,硬的更不行,又不是什么大案要案,总不能真对个孩子上手段吧?
余罪眼珠转悠着,孙天鸣故意刺激着:“你刚才可说了,审不下来的就算输了,这个不勉强,我一会儿开车送你。车就不送你了。”
“审下来没问题,我怕你又耍赖。”余罪道。
孙天鸣直接把车钥匙掏出来了,递给余罪道:“审下你开走,我和支队长说去。”
余罪没理会到马鹏和林宇婧眼神的阻拦,直接拿起车钥匙了,一下子惊得孙天鸣又是大眼瞪小眼了,真没想到这小子有种,很有种,什么烂事都敢接。
余罪返身回十号预审室拿走了那一摞报纸,此时已经没有什么生活希望的毛大广在有气无力地交代着,避重就轻辩白着自己不是窃贼,至于鞋底的金子,他在呢喃着说不出来源。余罪同情地看了眼,退出来了。
出门那三位却是眼巴巴看着他,等着余罪的妙招呢,余罪却是叫着林宇婧,钻进孙队的办公室私下说话了。不一会儿出来了,余罪又叫着马鹏躲过一边咬耳朵去了。随即两人进了预审室,孙天鸣觉得有点异样,半晌才发现林宇婧成披肩发了,问着怎么了,林宇婧也纳闷地道:“他把我头上的皮筋要走了。”
“皮筋?干什么?”孙天鸣也蒙了。
“不知道,他说是刑具。”林宇婧哭笑不得地道,刚才是硬被余罪拽走的,她现在还脸红着呢。
“刑具?”孙天鸣蒙了,这来来回回,颠覆了他对处理警务的认识了,赶紧地凑到预审门的猫眼上往里瞧着,看不清楚,他直接推门进去了。此时余罪正翻着报纸,又是那么随随意意地开始了。
年纪不大,满脸瞎话,个子不高,水平不低……贼头贼脑的许克东让余罪能想到监狱里遇到的瓜娃子,就这副爹不亲娘不喜的德性,那是少小离家,缺少关爱的缘故,游离的眼神,时刻准备着防备的表情,都是缺乏安全感的环境造成的。
动机、诱因、心理倾向、犯罪目标选择等等,这些曾经犯罪学上很深奥的理论,余罪经滨海一狱,仿佛是理论联系实践一般,世事洞明了,毕竟那里是全国人渣的聚集地,太有代表性了。他翻着报纸,在找着一则连他也不太相信的小道娱乐消息,不时地瞥眼瞧着这个小人渣,恍惚间似乎有一种亲切感在内。他想起了那个傻乎乎的瓜娃。怎么看怎么傻,可他狡猾的地方,你根本想象不到。
马鹏被余罪叫进来了,扮着黑脸站着,两位预审和队长守着门。不一会儿,余罪撵人似的叫着:“出去,出去,我和小兄弟谈谈。”
孙天鸣开门让预审员出去了,他没走,实在好奇太甚。就见余罪笑吟吟地拿着一份报纸折着,露出那则花边新闻,举到嫌疑人眼前,客气地道:“看看这则消息,你信不?”
嫌疑人愣了,看着那则短消息,说是某地有位男子醉酒,调皮的女友嫌他怠慢自己了,于是干了件啼笑皆非的事:把皮筋绑在男友的小鸡鸡上,结果酒醒后男友不适,去医院检查……出大事咧,小鸡鸡血管坏死,要切除了……
嫌疑人笑了,说道:“不是吧,还有这种傻逼?那男的惨了。”
“你不相信有这种事?”余罪问,这孩子真不大,一笑挺童真的。
“不信,瞎编的,所有报纸都是用来擦屁股的,就不可能有真话。”嫌疑人不屑地道。
“呵呵,你今天就刚才这句是真话。”余罪笑了,不过蓦地翻脸道,“不信啊,那就好。老二,把他铐好,加上铐子。”
马鹏要了孙队个铐子,按余罪的指挥,将许克东双臂反铐,腿则铐在椅子上让他动弹不得。那年纪尚轻的嫌疑人一阵哆嗦,不知道要上什么手段,不住地哀求着:“大哥,别打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打我,我也不知道呀。”
“警察怎么可能打人,满嘴胡言,一看就天天说瞎话,你这是病,得治,对不对?”余罪背着手,用教育的口吻道,嫌疑人听傻了,眼巴巴地看着余罪,不知道这个恶警要怎么治他。答案立见分晓,余罪手一亮,指圈上绕着东西,那嫌疑人一激灵,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