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领他踏足此地,白日尚且曲折难寻,当下夜间,也不知她摸索了多久才寻到此处。
屋外的声音还在问:“阿冷?阿冷——”
气氛陡然缓和,空气中被阻绝的凝滞感烟消云散。
他道:“我在我这里。”
屋外之人听得回应,明显有了明确方向,脚下的细碎脆响也越来越近。
不过半刻,屋门便被人轻手轻脚,试探推开,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一如往日娇俏明媚的小脸。
秦灵若见他艰难吃力地半支起身,半伏在榻上,头朝这边看来,几步上前,心软劝阻道:“你身上是都有伤,母妃说责罚过你,我也不知伤在何处,伤情如何,便各类药膏药粉都带了些。”
她口中念叨,手下不停,打开随身的小包袱,抖落出里面大大小小的药罐,在月色下一一斟别。
“你这里连烛火都没有吗?我记得上次曾给过你一个火引,你可还留着?”
“其实今日月色还好,也不是完全看不分明,你移过来些,我给你上药。”
“公主,不妥。”
今日责难抽打之时,景贵妃所说的言犹在耳,他的身份低贱,不配与她姐弟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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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公主,我不是同你说了吗,我是你皇姐,你我不必生分至此,是不是母妃同你说了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
解释过后,她又催促:“你快些过来,我不能在此地留太久,今日你替我掩护,我实在不放心你,寻摸着一定要来看你一眼的。”
不等他再度拒绝,秦灵若强硬的握住他的手腕:“快些,趴下!”
秦冷无奈,只得依从。
秦灵若将他的衣服自下摆轻缓上卷,露出内里皮开肉绽,草草处理的伤口,她心中酸楚,秀眉紧蹙,:“都怨我,连累你至此,幸好今日我来了,如若不然,你怕是有好几日都下不来榻。”
秦冷想说无碍,此等伤情实属寻常,比这更重的伤他也曾受过,只是月色清淡,她怕是也看不分明往日的疤痕。
秦冷将脸埋进双臂,肩背皮肉与秦灵若的指尖肌肤相触的时候,犹如过电一般,酥麻至极。
指尖的肌肤细嫩,若上好暖玉,力道轻缓,药膏的清凉于她的指腹之下四处游走。
秦灵若身上柔暖馨香的气息,不断在秦冷鼻尖萦绕,仿若冬日红梅上的一抔晶莹细雪,清甜,纯净,使得此处满院生辉。
秦灵若察觉秦冷身体在轻颤:“疼吗?还是冷?很快就好了,伤的有点重,大概得多费些时候。”
秦冷本想说:“不痛。”话至喉口,又转了音:“有些——痛。”
秦灵若于他的心思无知无觉,暗道:“果然。”
“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我尽量快一些,不会让你痛太久。”
为了减轻他的痛楚,她情不自禁的在他的伤患处和气,轻柔得吐息在秦冷的脊背拂过,秦冷颤栗更甚。
他总能在她身上感受到纯粹的体贴与关怀。
他忍不住闭目,心里呢喃:太干净了。
他承认被她相救并非偶然,亦有他的筹谋在内,想要脱离此境,这个小公主是他观察许久,最适宜的人选。
只是如今,他的心中竟然凭白生出一丝愧疚——接近她,是他最后悔的事。
原来比阴险刻薄更令人难以承接的,是温柔与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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