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伞似对讨论人心并无兴趣,也尤其恪守自己当下的身份,只是问,“回帐么?”
盼妤不急不慢朝营帐走开一段距离,“你来保护我,是谁的主意?”
闻言,青年不自在地舔舔唇面,额嗯吞吐了数秒,还未交出答案,却被对方动手拦住。
“行了。”盼妤挥挥手比被问者还想早些作罢,但没掩住嘴角的弧度。
这种问题有什么可吞吞吐吐的,大不了就是叮嘱他的那人不让说罢了。
也自然不可能是顾梓恒和皇帝,还能有谁,几乎一目了然。
盼妤不觉自嘲地哂道,“他倒清楚得很,你们九卫谁不是恨我入骨,也就宗室的孩子能使唤使唤。”
玄伞不知如何安慰,但又无可辩驳,只得沉默地在后面跟。
两人一前一后路过刑房,从他们行走的方位看不清半点刑房的动静,盼妤状似无意地问,“他就安置在里头治疗?”
玄伞顺势询问兵将守卫情况,又仔细叮咛少顷,才回首回答,“听肇一大师兄说傍晚就醒来过一次,这样昏昏睡睡,也不好让几位主上大驾在此虚等,只得由人盯得仔细些。”
盼妤脚步一停,“醒来过?可问出什么来?”
玄伞摇头,“没有进展。但主上的意思,既有人非要对他下黑手,那说明楼飞远口中尚还有可挖掘的余地,令我们万万要照顾妥当,通联及时。如若不然,主上就自己在这里等。”
盼妤美目立刻瞪起,语气阴沉地低叱,“这种话如何说得出口?他这是对你们的激励。”
玄伞满面诚实,连连称是,也大约摸清什么是这位西京最尊贵女人的逆鳞,不欲再多说,只将人引去新安置的营帐。
二人快步与刑房错身而过,在守卫的重重包围里,小窗悬空的那四方墙壁,看着不仅仅像是一座牢笼,更越来越像是一座坟墓。
夜深沉,风止息。
女帐里,悬空小窗蓦地溜开缝隙,缝隙一般大小未再变化。而后,钻出一条长长的灵蛇。
灵蛇从缝隙自上而下跃滑,蛇头静静趴在地面,显得板正呆滞好不对劲。
良久,小窗无声无息又敞开一半,在黑幕的掩护下,长得异样的灵蛇浑身绷紧而发出轻啸,仔细辨认,原来那长得异常的灵蛇并非活物,而是一截长鞭。
黑影顺着长鞭溜出窗悄然落定,几乎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北澜凛冬难渡,营帐造时就仅在半空开出间小窗,大小根本不容成年人身体进出来往。
这人影是谁?其实根本不做第二人想。
女帐外四角伫立的兵士精神抖擞、巍然不动,谁也不曾料到小窗会发生异样。
刑房内,楼飞远的身体静静躺在牢房木板床上,凑近观察,他气息若有如无,面容青白印堂显出沉灰色,死气深重。
谷主背对牢门正在把脉,房中竟没有九卫,只有一名低级兵将打扮的青年随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