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郁晚却是不肯,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巧鼻尖都皱了起来,她好不容易发出来的声音格外尖锐:“这是要害死三姐姐!”
韩妈妈正好过来,听见这声音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见涂氏冲她示意,她赶忙上前去,赔笑着与常郁晚道:“哎呦,好姑娘呦,您可还病着呢,赶紧去躺着,三姑娘的事体有太太处置,您可千万保重身子,不然太太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您叫太太如何分心呀?”
常郁晚听了几句劝,到底拗不过韩妈妈的好言,别别扭扭回去了。
楚维琳抿唇,韩妈妈这句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倒是让她明白了过来。
涂氏如今出入都带着常郁暖,倒不是真的有多疼爱她,而是不想让她做了老祖宗的筹码,也想彰显一下自己作为如今的二房当家太太的胸襟和度量,把这个庶女风风光光嫁出去,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
涂氏毕竟是继室,常郁昕和常郁昀都已经出色的长大了,就算涂氏费心打压,也无法让自己的儿女越到前头去,至于这当家的位子,涂氏坐得稳稳当当,不如就各退一步,大家舒舒服服过日子,好过整日你算计我我谋划你。
常郁暖是庶女,还是个颇受常郁昕、常郁昀疼爱的妹妹,若涂氏能帮她寻个好前程,大家面子上都好看,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便是唱一出戏也要唱得比长房那乌烟瘴气的好看。
不拉拢,不打压,这是涂氏现如今对霁锦苑和常郁昕的态度。
而常郁晚,这段日子常常和常郁暖在一起,她在京中没有旁的朋友,处得久了,也觉得这个姐姐顺她心意,颇有几分好感,这才会见她要吃个哑巴亏就着急起来了。
楚维琳心想,这些日子涂氏应当没少帮常郁暖打算,甚至是有几个人家在相看了,不过毕竟是嫁女儿。常郁暖的年纪也不是拖不起,这才端着架子慢慢来,哪知这一回常郁映逃婚,万一让京城里看出大笑话,常郁暖又要被连累了。
涂氏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我可真是佩服她!”
这个她么……
楚维琳猜,大约是指大赵氏,大赵氏生了一个女儿三个儿子,除了常郁晔一板一眼,其他的么……
常郁晓那跳脱的性子在常郁晖和常郁映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缺点和错处了。
涂氏匀了匀气。这才与楚维琳道:“我收拾收拾,一会儿就启程去迎陈三太太,郁暖和郁晚这儿,你多照看些。尤其是郁晚。我怕她病中冲动。至于郁曜,给他几本书,让他一个人去书房里闷着。别的不用理她。”
楚维琳颔首应下,见涂氏回屋去了,便转身去找常郁暖。
豆蔻守着常郁暖的房门,见楚维琳过来,她往前迎了几步,道:“五奶奶,我们姑娘和苏姨娘在屋里。”
楚维琳会意,又问豆蔻:“水莲呢?”
“水莲姐姐也在里头。”豆蔻答道。
楚维琳轻手轻脚走到窗边,里头低低哭泣声,楚维琳等了一会儿,才示意豆蔻进去禀一声。
没一会儿,水莲先从里头出来,附耳与楚维琳道:“奶奶,姑娘她……”
楚维琳拍了拍水莲的手,进了屋里去。
常郁暖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睛红肿成了桃子,苏姨娘亦抹过泪了,眼边妆容有些花。
楚维琳在常郁暖身边坐下,开门见山道:“你留在老祖宗屋里时,老祖宗是不是与你说了什么?”
常郁暖的脊背僵了僵,楚维琳就坐在一旁,自然感觉到了。
苏姨娘替常郁暖开了口,道:“老祖宗的意思,二姑娘出了这等事体,我们姑娘要说亲,只怕要再等上一年半载的。五奶奶,奴上回就说过,在亲事上,我们姑娘的要求不高的,这回太太回来,也是耐着心思帮着相看着,奴和姑娘都感激涕零,可哪知道……姑娘今年都十四了,明年就要及笄了,前一回因着六爷的事情,耽搁了不少时间,这一回呢,又要耽搁着,这不是活生生把岁数拖大了吗?等真的到了十六十七岁再说亲,不是更难了吗?”
楚维琳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这二房里人人都晓得,所以涂氏才会气闷,常郁晚才会心急。
“婚姻大事,总归还有太太在,刚才五妹妹支撑着出来,也是替你着急的,这个时候,三妹妹,你可千万耐住了性子,等太太先把陈家姨母的事情办妥了,才好空下来商议你的事情。”楚维琳劝道。
“道理我都是懂的,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常郁暖垂着头道,她一个闺中姑娘,按说不该对自己的亲事过分关心焦虑,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庶女不易,自己不多为自己做打算,还能如何呢。
楚维琳陪着常郁暖和苏姨娘说了会子话,直到午饭时候,才起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