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陛下给了这么高的评价,太平公主和皇嗣殿下脸上都露出释然的表情。太平公主笑道:“大郎文采斐然,只是身子弱些,还请母皇准许给他延请武师,不求成将,但求健身。”
女皇陛下高兴,笑道:“准!”
宫人又把琉璃瓶放上小船随水漂流,眼看着它越过临淄王未做停留,越过惜福郡主也未做停留,向着我的方向漂过来。我吓得面如土色,心中默念:“小船儿小船儿,请不要在我这里停留,去找有文采的人罢!”
那船儿稳稳地停在我和西门雀之间。
西门雀急了,往上游靠了靠,指着我大声嚷嚷:“停在阿草这里啦!快把琉璃瓶拿给她!”
惜福郡主站起身走到那小船旁边,对着我们瞄了一眼,笑道:“怎么我看倒是靠着阿雀近一些?”
临淄王殿下也笑着补刀:“我也觉得离阿雀近呢。”
西门雀恼了,顿足道:“你们说话真是昧良心!你们是不是看她长得小长得瘦长得楚楚可怜,所以事事都向着她说话?”
女皇陛下皱了皱眉。太平公主沉声道:“阿雀莫要失了身份。你在宫里入学这许多年,还怕做一首诗不成?”
西门雀不敢再说什么,半天才指着我说:“不如效仿阿基与大郎,各做一首如何?”
寿春王道:“阿草才上了几天学,大约作诗还没学到吧?”
西门雀冷笑道:“大郎哥哥,人家都拒了你,你又何必这样维护她?”
武崇训连忙打圆场道:“不妨不妨,大不了阿草像我一样,也做打油诗一首!”
他如此厚颜无耻,众人倒都笑了。
太平公主道:“那就各做一首吧。阿草若实在做不出,罚酒一杯也没什么。”
西门雀自琉璃瓶里拣出一张纸条,捻开来念道:“月季,五言绝句。”她左顾右盼,皱着眉走了几步,停下来吟道:“不分暑与寒,月月到人间。芳华莫要采,刺多不能簪。”
说到最后一句,临淄王一口酒喷出来,呛声说:“阿雀,阿雀,你真真跟阿训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西门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强辩道:“月季虽好,但是刺多扎人,是不能簪呀!我说错了吗?”
临淄王笑道:“没错!没错!不过也太直白了吧?”
宫人把琉璃瓶奉到我面前。我捻出一卷,展开来看,念道:“玉簪花,七言绝句。”
临淄王笑道:“好巧!阿雀刚刚‘刺多不能簪’,这里就来了一个玉簪花!”
早些日子我在西苑植花,也有玉簪花。花开的时候西苑令杜宣还特地差人送了些到我宫里,给我们调制胭脂水粉,我对它再熟悉不过了。
“湘帘寂静花自芳,闺中女儿理云妆。镜中一点洁如玉,心底无波自生凉。”我眼前浮现的是那日我用剪刀剪下一枝玉簪花簪于发间,对镜凝视的片刻,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听到丝丝的声音。太平公主看向上官大人,笑问:“你可有给她开小灶?”
上官大人欠身道:“公主说笑了。在下哪有功夫?”
公主道:“她才上几天学,便能做出这样的诗?”
上官大人想了想,只能这么说:“莫非天赋异禀?”
于是我的天赋之中,除了开药,还会作诗。三月三之后,人人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