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逸是三叔父的徒弟,又和宇堂弟有手足之情,舅父彼时在军队做苦役,与顾景逸相识。”
“所以舅舅是通过顾景逸和你互通消息的?”
苏承沣摇摇头:“不全是。此事事关重大,舅父只是让顾景逸告诉我他还活着,之后通传之事都经由我一手操办。”
如玥愣了好长一会儿,心里五味杂陈的,她憋不住,突然出声道:“哥,整整八年,你为云家平反努力了整整八年,为何不让我知道?我,我就那么没用吗?”
杯中浅黄色的茶水轻轻漾起波纹,杯底茶叶根根挺立。
清风吹过窗帘,拂过如玥的面颊,也拂过苏承沣的发梢。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承沣缓缓对上如玥的双眸,冷静而理智的声音响起:“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晶莹明亮的泪珠毫无预兆地刷拉落下,如玥毫无优雅美感可言地放声大哭,哭得像个孩子:“你永远都是这样,呜呜呜,我可以保护自己的。你,你……”她吸了吸鼻子,继续哭诉,“不就是你忙着给外祖父平反没太顾得上我嘛,我现在好好儿的,还当上了县主,你,呜呜呜,你道哪门子歉啊!”
苏承沣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脑袋:“玥儿,我能做的只是在关键时刻给你后盾,母亲和四妹那里,也只能你去周旋,我堂堂男子不能插手。当年你那么小就要经历这些,到底是我没能将你护好,又如何能让云家的事困扰你?”
“我,我……”如玥还是不停地哭。
“你要记住,我们只要还外祖家一个清名,这就足够了。现在你不管是不是县主,有没有功劳,苏府永远都是你的家,钟氏永远都是你的嫡母,而苏府繁昌将是你永远的助力,切莫任性。”
如玥使劲点头,哽咽着道:“呜呜,我都知道,只要钟氏别再算计我,我,嗯,我才不会去招惹她呢。”
“嗯。”苏承沣接着道,“做人做事要着眼于大处,将来的路还很长,不用处处树敌,尤其对嫡母,不论你做的如何巧妙,都有孝字当头。”
“我懂的,我都懂的。”如玥抽噎着,拽住苏承沣的袖子各种擦泪水。
苏承沣瞧着从小都很出类拔萃的亲妹子,现在却哭得完全不像样儿,哪里还有平日的仪态可言?他却不由地心中一暖,嘴角微微弯,双眼似月牙,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如玥仿佛看到了神迹一般,张大嘴,怔怔地看着自家老哥稍纵即逝的浅笑。
神呐!老哥你笑起来这么好看我嫂子知道吗?
不管知不知道,嫂子文萱萱见这俩兄妹一聊起来就没完,担心自家夫君饿着,掀开门帘就进来了。她打眼一看,亲小姑子哭得那叫一个闻着伤心见者流泪,登时一惊,连忙亲自浸了一块湿帕子过来:“好好儿地聊天怎么就哭成这样了?快敷一敷,免得过会儿眼睛肿了。”
苏承沣退后,看着妻子和妹子这般和谐地相处,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
如玥被封了县主,上门道贺的人犹如过江之鲫,哪些人的礼该接,哪些人的礼该退回去,还有该怎么回礼,这里头的门道挺大,幸好有郡主嫂嫂从旁协助,如玥这个新晋的嘉宁县主才不至于失礼于人前。
过了些日子,荣王的事渐渐平息,昌平郡主也终于生了。
苏府的孙子辈儿有了第一个人,不过不尽如人意的是:昌平怀了十个月的娃娃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娃娃。虽然整个苏府没人敢说什么,但昌平自己也挺失望的。
如玥安慰人的方式很别致,她悻悻地抱着软乎乎的小女娃,咂咂嘴:“侄女啊侄女,你娘亲嫌你长得丑,将来嫁人的时候可得多赔点儿嫁妆呢。”
昌平搡了如玥一把,哭笑不得:“我哪里是嫌她长得丑了?”
“那你嫌她啥?长得这般可爱的小娃娃,就是为了将来能好好儿地照顾自己弟弟,所以迫不及待地抢先来到这世上,我家明姐儿懂事得很呢,你还嫌她。”
“就你滑头!”昌平从如玥怀中接过明姐儿,细声细气地哄着,“哦哦有娘在,即使明姐儿是个女娃又能如何?没人能小看了明姐儿,是吧?”
小小的女娃仿佛能听懂似的,吐着奶泡泡,还不忘给郡主娘亲露出一个小小的笑脸。
把明姐儿哄得睡着交给乳母,昌平把如玥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后日你可就及笄了,我还没出月子,看来是观不成礼了,你想要什么及笄礼物?”
如玥眼睛一亮:“随便什么礼物都能给我?”
昌平笑着拍了下她的脑袋:“你这小鬼头又在想些什么呢?顾将军人在边关,本郡主可没法儿给你变出来。”
如玥吃痛地揉了揉额头,嘟起嘴嘀咕道:“我又不缺什么东西,不如把乖侄女借我回去玩两天?”
于是如玥的脑袋又得到“昌平郡主牌”的一个爆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