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只是猜测,请父皇立即派人查探此事。”
德帝马上着人查看,没多久,派去的人回报,牢中的人竟然已被偷梁换柱,换上了一个陌生死囚,先前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德帝气得猛拍御案:“这还了得,北越的人竟然无孔不入,朕这江山只怕迟早也要被他们算计了去!”
“请父皇息怒!能进入天牢的人并不多,只要认真彻查,不难找出。这一次她虽然逃脱,却暴露了安插在刑部的眼线,我们正可借机将他们彻底清除。”
德帝当即令李公公传旨,在刑部展开大肆搜查。果如欧阳逍所料,北越的奸细很快被找了出来,同时也牵连了一大批人,都被德帝以铁血手腕处死。自此更加强了对朝臣和宫人的监控,专设“暗卫”负责此事,直接向皇帝汇报,凡有异动者,皆被毫不留情地铲除,此为后话。
却说李公公走后,德帝又盯着欧阳逍,目光锐利:“原来你重新振作,就是因为知道她没死?”
“不,儿臣振作,是为了东煌!”欧阳逍攥紧了手心,刀光寒影自眸中一掠而过,“她既然处心积虑要占我河山,儿臣自然与她势不两立!”说到“势不两立”时,心中划过一丝莫名的痛楚,但旋即便按捺住了心神,重又变得冷锐而坚定。
德帝定定地望着他,目光带着若有所思的深邃:“此次被那妖女逃脱,还失窃了地图,你可知自己败在何处?”
“感情用事。”
“如何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无情!”
欧阳逍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冷峻的面容,像山顶屹立千年的磐石,冰冷、坚硬,不容动摇!
“无情才能不败,皇儿,你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德帝龙颜略展,因地图失窃带来的阴霾散去不少。他仔细打量着欧阳逍,后者笔直地挺立着,刚毅英俊的脸上满是冷酷的坚韧。
他无疑已经抛弃了那些软弱的情感,具备了霸主应有的气度。
德帝暗暗点头,目光转到案上刚刚收到的军情急报,眉间重又结起沟壑:“据探子所报,北越的主帅是邓飞,军师……”顿了一下,锐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缓缓道,“是名女子。”
欧阳逍目光一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无波,低眉敛目,只是默然。
德帝仔细审视着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依你所见,这军师该是何人?”威严的声音,带着探询的意味,向他逼来。
“是她——林月儿!”每次说出这个名字,都仿佛又在心头挖了个洞,鲜血从看不见的地方汩汩地冒出来,那种痛楚,没有人知道。
但他不能回避,要取得父皇的信任和谅解,唯有诚实,坦陈一切,亲口承认自己的失败,承认自己在女人身上栽了跟头,承认自己的痴情是多么荒谬可笑……
俊秀的面容微微抽搐着,磐石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但旋即便凝固了,严寒封冻了一切。
德帝缓缓顿首,神情凝重:“不错,她在东煌活动多年,又有地图在手,熟知我国情况。况且,皇儿以前也曾说过她精通兵法谋略,除她之外,朕想不出还有哪个女子能胜任军师之位。”
他停了下来,闭上疲倦的双目,靠着椅背,似乎陷入了沉思。空气在沉默中凝固,像绷紧的弦,快要断了,压在人心上,沉重得近乎窒息。
良久,德帝慢慢睁开双眼,精光四射的眸子紧锁着他:“你若真与她对上,可会留情?”
会留情么?欧阳逍反复拷问自己,先前的痛楚似有扩散之象,但他狠狠咬牙,硬是将它生生压下,眼下东煌危在旦夕,他怎能有丝毫动摇?
“不会!”他毅然抬头,一丝决然铭刻在闪亮的眸中,“她既敢兴兵来犯,就是我东煌之敌,对敌人,儿臣从不容情!”
“你既肯立下军令状,可知战败的后果?”
“儿臣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德帝黑眸深不见底,牢牢注定他,半晌,慢慢启齿,一字一句透着上位者的威严和冷酷:“朕就准你戴罪立功,但若战败,军法处置!”
“谢父皇!”欧阳逍重重叩首,起身时,脸上已尽是破釜沉舟的坚毅。
德帝当即颁下圣旨,封欧阳逍为定国大将军,不日便率军奔赴边关。
隔日清晨,城门外,出征的号角响彻云霄。
兵马方阵,战鼓隆隆,东煌王朝的十方战帜猎猎作响,黑底金线的帜上腾龙舞爪,霸气飞扬。
主帅旗下一骑剽骏的墨云神驹,金剑铁甲的将军端坐其上,英武挺拔的身姿,如火焰般耀眼。他策马回望,目光缓缓扫过城楼上为他送行的亲人:父皇、母妃、萧先生、师父、师兄、凤云仙、金七爷……”还有密密麻麻涌在城门,为他欢呼呐喊的百姓。
这些都是值得他用生命去守护的,一种神圣的使命感涌上心头,他豪情勃发,“呛”然一声拔出剑来,“万仞”剑寒光四射,搅碎了黎明的薄雾,金色的穗子如初升的朝阳,带着刺目的狂烈与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