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欧阳逍更惊,“福王好端端的怎会被禁了足?”
“他去年翻修王府,手头吃紧,就找钱庄借了一大笔钱。后来债主找上门,他一时还不上钱,双方争执之下,他竟失手将对方一个手下打成重伤。此事被端王捅到皇上那里,皇上一气之下,就令他在府中幽闭思过。”
“债主是何来历?”
“好像是叫什么‘如意庄’的。”
“如意庄?”欧阳逍脸色骤变,这“如意庄”本是林月儿的产业,但在上次奸细风波中却侥幸躲过,只因搜到的账簿上只记着简单的银钱往来,并无可供指控的证据。而且该钱庄人脉甚广,与朝中其他两派的实权人物都有交情,是以欧阳逍虽想尽办法,也没能扳倒它,只得派人严密监视着。
现在北越一出兵,对方就上门逼债,还真是巧!福王一被禁足,主战派群龙无首,一旦主和派占了上风,岂不正中北越下怀?
能想出此计的,除了林月儿还会有谁?
欧阳逍目光越发森冷,嘴角却慢慢绽开一丝冷酷的笑。你如此煞费苦心地布局,不过就是想要我东煌的锦绣河山,但有本王在,又岂会让你如愿?若不让你尝尝失败的滋味,又怎能一洗我心中之恨?
想到这里,他毅然抬头,对李公公道:“本王突然想到一件极要紧的事,想跟公公一起进宫,面呈父皇。”
李公公见他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又恢复了坚毅沉稳的气度,但却多了一股凌厉的杀气,让人禁不住胆寒。不过他这样子,比起先前颓废的模样已经好太多了,李公公禁不住欣慰地想,皇上一定很高兴看到他,看到以前的睿王又回来了!
城阙巍峨,飞阁流丹,阳光灿然明朗,在高檐琉瓦上流淌着耀目金光。欧阳逍跟着李公公一路行过朱廊高阁,到了御书房前,李公公先禀了声,就带着欧阳逍进去了。
外面春光明媚,和风熏暖,室内却凝固般的寂静,阳光也无法照入,冰冷的阴影笼罩着这深宫大殿。
奏事的大臣刚刚离去,德帝静靠在阔大的蟠龙雕花椅上,满脸疲惫,时不时还捂嘴咳嗽几声。看到欧阳逍走进来,多日紧锁的愁眉终于舒展了些,虽极力维持着帝王的威严,但激动的心情仍从眼中泄漏了几分。
“皇儿,你终于来了!”
“父皇——”欧阳逍突然哽咽不能语,短短一个多月,父皇竟已憔悴如斯,须发几已尽白,而自己也仿佛在炼狱中走了一遭,转瞬间就已历经沧海。
这一切,都是拜那人所赐!
心,已经裂成了无数碎片,散落一地,再也拼凑不起来。
伤了,痛了,恨了,燃尽了,也不过就是香炉中那一抹冷寂的灰。
龙涎香的味道淡淡袅绕,恍如隔世。德帝悠然一叹,目光移向他手中的卷轴:“那份地图……”
李公公正要伸手去接,孰料欧阳逍却将地图置于双手之间,运起内力,竟让此图化为齑粉。
“皇儿,你这是——”德帝猛地直起身,惊得变了脸色。
欧阳逍重重跪倒在地,昂起头来,语调铿锵:“启禀父皇,地图的确是在儿臣手中失窃,儿臣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找回地图,击败北越大军,就请父皇赐儿臣死罪!”
德帝倒抽一口凉气,龙眉紧拧,直直地盯着他,半晌不语。
良久,大殿中响起他威严的声音:“地图是何人所窃?
“林月儿。”欧阳逍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每个字都像尖利的刺,扎得舌尖生疼。
“她没死?”德帝震惊之极。
“儿臣掘坟看过,棺内是空的。”
“怎么可能?朕明明亲眼看见她喝下了毒酒。”
“她假装喝下毒酒,其实那酒并未沾唇,全都泼洒到了地上。而她早已服下事先准备好的假死药,我们见她死了,以为是毒酒的作用,却没想到是假死药的功效。”
“原来如此!”德帝目光倏然森冷,“难怪她只喝了一口,酒杯就掉到地上,里面的残酒全都洒光了。只怪朕不察,竟没想到她会假死!”
“儿臣还担心一件事。”
“说!”
“刑部大牢还关着一人,名叫轩羽,是她的心腹,她既有法子逃走,那人恐怕也——”
“你怀疑他也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