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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天牢（第3页）

见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欧阳逍禁不住怒火中烧，二皇子虽然不堪，但她说杀就杀，视人命如同儿戏，当真心狠手辣之极！

“你瞪着我干什么？你杀的人还少吗？又能比我好到哪儿去？”林月儿慢慢收敛了笑意，冷冷地瞅着他。

欧阳逍义正辞严地说：“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又岂会像你这般滥杀无辜？”

“无辜？”林月儿挑眉冷笑一声，眼中有说不出的鄙夷，“二皇子也算无辜？他见城东的张寡妇生得美貌，不顾人家还在戴孝守节，硬闯进门将她玷污，害得张寡妇上吊自杀。他还不顾朝廷禁令，跟一帮浪荡子弟在城中策马狂奔，横冲直撞，将一老者踏死于马下，自己却扬长而去。死者的儿子到衙门告状，状子被压下不说，还被他指使人上门毒打了一顿，没多久就不治身亡。还有……”

她一桩一桩地说出来，欧阳逍越听越听心惊。他虽知道二皇子一向行为不端，却不知他竟然这样胡作非为、无法无天，是以忍不住问：“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你朝中哪位重臣我没调查过？这二皇子本来也是我们要控制的对象，可惜还未及出手，就被你破坏了……”说到这儿，她狠狠地盯着欧阳逍，眼神又变得怨愤起来。

欧阳逍叹了口气，知道她这份恨意怎么也消解不了，视线不由扫过地上的酒壶，难道他们之间的恩怨，真的只有死亡才能解开吗？

林月儿见他的神色，知他心中所想，当下便点头道：“没错，要让我停止恨你，除非我死，或者，你死！”

欧阳逍浑身一震，这样决绝的话，当真冷酷之极、无情之极，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难道你在睿王府的这些日子，就一点也没感觉到我对你的情意？就连一点感动也没有？”

“怎会没有？”她竟然毫不迟疑地承认，然后盯着他，咬牙道，“但那只是一场戏，被感动的只是绿萝，不是林月儿。”

“绿萝不也是你？”

“不过是一场戏，演的时候自然要倾情投入，但若完了之后还不能抽身，那样的人不是白痴，就是傻子！”

欧阳逍苦笑：“我大概就是这样的傻子！”

“所以你才会被我算计，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林月儿轻蔑地睨他一眼。

欧阳逍沉默了半天，突然道：“你的整个计划的确安排得天衣无缝，但我却还有一个很大的疑问——”乌黑的眼眸似要穿透一般紧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你为何要故意留下一个时辰的破绽，好让我有机会脱罪？”

二皇子中了迷药昏迷不醒，她完全可以在看到欧阳逍上船时再动手杀他，这样就不会在死亡时间上留下破绽，以她的机智，本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这一问，仿佛高手过招，正正点在对手的死穴上。她娇躯剧震，然后别过脸去，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其实你心里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冷酷，对不对？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他激动地问，一双眼睛熠熠发光，像两个充满魔力的深潭，几乎要将她吸到无边的深处。

她的心开始颤抖，而且有向全身漫延的趋势，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自己，握紧纤手断然否认：“不对！我之所以提前动手，是因为——”她咬咬银牙，一口气说了下去，“我以为你本该在一个时辰前就能赶到，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笨！”

“你撒谎！”他涨红着脸大吼，眼中掀起万丈狂澜，似要将她淹没一般。

她心慌气短，几乎要在他逼人的气势中败下阵来，惶急之下，一发狠使劲咬住舌尖，感觉到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漫开，借着疼痛终于稳住了心神，慢慢转首直视着他，刻意让眼中带上刀锋一般的讽意，冷冷地说：“你若不笨，又怎会到现在还心存幻想？我若对你有情，又怎会处心积虑地设计陷害你？你被我害到这个地步，竟然还不肯相信事实，当真笨得可笑！”

这番无情的话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掴在他脸上，让他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泥塑，痛苦像针芒一般散入全身，只觉得手脚脸上都要肿胀起来。

看他深受打击的样子，她的心也苦得像泡在黄莲里，但她知道若是稍有心软，马上就会前功尽弃，是以宁愿咬得舌尖伤痕累累，也不愿让眼中流露出一丝脆弱。

他站立许久，方才调匀了呼吸，俊脸重又罩上了令人心悸的冷冽，所有的温柔情意仿佛都被人一刀劈落，只剩下犀利得可以划伤骨头的棱角。

在摇晃不定的火光中，他高大的身影显得格外黑暗阴沉，眼神充满了嗜血的冷酷：“你当真以为已将我逼入绝境？”

林月儿心尖颤了颤，垂目道：“我岂敢有这样的妄想？睿王的本事，我就算以前不清楚，现在也早该明白了。凭你在朝中的势力，就算大皇子与皇后联手，也未必能扳倒你。不过你就算逃过一劫，却也免不了元气大伤，到时候——”她突然逸出一丝神秘的笑，不再说下去。

“莫非你还有别的阴谋？”欧阳逍惊疑地盯着她，暗暗揣度她到底还有何后着。

“打蛇自然要打七寸，现在我做的不过就是扰乱那蛇的心神，让它露出七寸来罢了。”

她淡淡一笑，缓步走到放酒壶的地方，给自己满斟了一杯毒酒，轻声道：“你太啰嗦，我可实在等不及了。”举起酒杯，刚刚凑到唇边，他却突然射出一道指风，正正击中杯身，将那杯子击得粉碎，毒酒洒了一地。

她惊愕地望向他，他却快步抢上前来，一把拧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想死？没那么容易，咱们的账还没算完呢！”

她愣愣地望着他，一直望进眼睛最深处，那里有许多模糊而紊乱的影子，动荡犹如晦暗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