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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天牢（第2页）

“你、你竟然早就知道了？”林月儿震惊莫名，“那你为何还——”

“我为何还不揭穿你？”欧阳逍直视她，乌黑的瞳眸深处，激荡着狂涛，“只因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以为只要真心待你，就能让你感动，又怕揭穿以后，你会一怒离去，或者又像以前那样恨我。所以我自欺欺人，宁愿陪你继续演这场戏，甚至不惜犯欺君之罪，要纳你为妃，只道你嫁给我后，念在夫妻情份上，就会渐渐放下仇恨，然而事实证明我错了——”他的眼神痛楚，声音却异常冷利，“你的心肠其实是铁做的，我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让你有丝毫感动。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有心——”他指了指左胸，“这个位置早就被仇恨充满了，再也容不下别的！”

“没错，我恨你！”压抑多日的痛苦郁闷彷徨，仿佛都被一把无形的铲子从心底连根铲了起来，翻江倒海般地渴望着发泄，她情绪激动地喊道，“我永远也忘不了中毒发烧时，你在我耳边说过的话，你说只有好好活着，才能更好地报复你，让你为我痛苦，为我伤心，为我受一辈子的折磨……”

“我那样说，是因为我知道唯有仇恨才能激起你求生的愿望。但是，你不要忘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仇恨可以救你，也可以毁灭你！你现在的行径，无疑于自寻死路，你以为我父皇会放过你吗？”

“我的生死不用王爷操心，倒是王爷你，行事未免太大意了，既然知道我在暗中炼制迷药，怎的不多加提防，当真不怕我用那迷药做点什么吗？”她稍微平静了一些，眼带讥讽地看着他。

“验药的御医告诉我，花中可供提取的迷药太少，连只猫都迷不倒，更别说人。本王还不信，又找了好几位名医来瞧，都是一般说法，这才信了。只道那药不足为虑，便没放在心上。”

欧阳逍神情有些黯然，他的确太大意了，或者说是对她的感情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不愿去进一步发掘真相。

林月儿挑眉冷笑：“这迷药的份量虽少，但若与酒混合，就能将它的效力提升十倍，再强壮的人也得倒下。”

“难怪你一有机会就叫‘影子’陪你喝酒，原来是想逐步消除他们的戒心，好让你能一举得手。”欧阳逍长叹道，“我怎么忘了你使毒的本事，岂是那些思想僵化的御医所能及的。”

“你迷倒日影后，故意留下二皇兄约你相会的字条，这是你事先就伪造好的，好让我能及时赶到，将杀人的罪名嫁祸于我。你的确设想得十分周到，但我奇怪你到底是怎么跟大皇兄勾结上的。”

林月儿一直被“影子”贴身保护着，红绡也受到了密切监视，照理说她根本没机会跟大皇子见面，而且大皇子的秉性他十分清楚，那是一个极其谨慎多疑的人，要说服他合作并不容易。

林月儿却反问：“你怎知我跟大皇子有来往？”

“二皇兄死的那日下午，神机营士兵群殴，我查出幕后主使正是大皇兄。他不惜暴露了安插在军中的眼线，就是为了引我离开你身边，好让你能赶去跟二皇兄会面。等我赶到那儿时，恰好有一支巡逻队经过，若不是你们早有商议，又怎会有这么多巧合？”

“猜得不错，”林月儿淡淡地说，“你虽百般防范，但人算不如天算，你又怎会算出大皇子竟会将我掳去，而我却能趁机说服他与我联手。”

“据我所知，大皇兄抓你，原本是想引我上钩，他本有致我于死地的把握，又怎会被你说动？”

“我告诉他，他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他先是不信，但等我说出你的另一个身份时，他方才信了。他自知困不住‘修罗剑’肖阳，加上我的计划比他的周密，还能顺便除了二皇子，这样一石二鸟的好法子，他怎会不同意？”

“难怪你落入他手中竟能安然无恙，”欧阳逍恍然道，“我还一直在奇怪以他好色的性子，又怎会放过你。”

“他本不想放过我，只不过被我点了穴道，不得不听我摆布。”林月儿意味深长地一笑。

“大皇兄功夫不弱，你如何能制服他？”

“他不知我会武功，又被我假装顺从骗得降低了戒心，自然让我得手。”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欧阳逍深知这位皇兄的手段，当时的情形不知如何凶险，她竟能从容布局，于险地中觅得生机，进而扭转乾坤、掌控大局，这份心计当真无人能及。又一想，她若不是这样的人，又怎能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在那儿翻来覆去地想着，心肠一会儿软，一会儿硬，一会儿感佩、爱慕，一会儿憎厌、敌视，当真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林月儿见他沉默不语，终于忍不住问：“你怎的还不动手？”

“动手？”

“你不是来杀我的？还磨蹭什么？”

欧阳逍震惊地瞪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倒是快点呀！”她竟然还在催。

“想死又何必急在一时？我还有话要问你。”他终于又恢复了镇静。这个女人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再感到惊讶，只因她什么都做得出来，什么都忍得下心，包括她自己的命，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

是不是她什么都不在乎，才可以这样从容赴死，无所牵挂？这个认知让他的心又隐隐抽痛起来。

林月儿等着他发问，却见他迟迟不开口，忍不住问：“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是怎样杀死二皇兄的？”

林月儿一愣，随即纤唇微微弯起，似新月一钩：“这还不简单？那小子色胆包天，我一约他单独见面，他果然一个随从都不带就赶着跑来了。我先在他的酒中下了迷药，趁他昏迷时，又用你书房那把剑刺入他的心脏，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死了，简直草包得要命，比起你大皇兄可差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