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久留,来时的水路上写了这个,上面有北朝其它将领用兵的习惯特点,请二叔与诸位将军一道参详。何处需要批改,增删后请二叔找个妥当的人再抄录一份送去青州,给崔先生过目,好教前线有个准备。”
众人更觉不可思议,这又是何方神圣的小娘子啊?
模拟演武说来也是常事,但怎么可能推演出像亲身历经一样的战场?
这年头的小娘子,都这么惊世骇俗吗?
谢逸夏目光轻动,也不知信了她的解释没有,朝沙盘边砌堆儿的大老粗们一挥扇:“散开散开,你们围拢她干什么,别把我侄女熏着。澜安啊,”
西府二爷眼里恢复了促狭,羽毛扇尖拂过衣领:“不出去透口气吗?”
谢澜安反应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出大帐。
从各个城池赶来的将领意犹未尽,却也没法缠着人小姑娘。谢丰年早就一脸与有荣焉,跃跃地要跟去陪阿姊,被谢逸夏摁住了,着他仔细听前辈们议论。
胤奚无声跟出营帐。
两个人先后走到营地的空阔处,视线不交错,望着辕门各自拎开紧裹的衣领,同时喘了口气。
胤奚悄悄转头,蓦然发现谢澜安漆黑无绪的瞳孔正凝视他。
胤奚吞咽一口唾液,眼神不敢动。
他真不是故意的……他没想到船行顺风比预计快,也无法预知谢小公子会提前在江城等,不然再过一日,那印子……就能消了。
他没有男人卑劣的心思,不会将在女郎身上留下痕迹当作炫耀的勋章,也不追求在众目睽睽之下,随时可能暴露这种禁忌关系的刺激——至少他是这么无辜地说的。
谢澜安轻瞥胤奚竖起来立誓的三根手指,慢悠悠重复:“痕迹,勋章,禁忌,刺激。”
胤奚脸都红了。
“你再嚷嚷得大声点,让别人都听见。”
表面端着威风的女君,其实自己也并不占理。她没有经验,同样预知不到小郎君皮肤那么薄嫩,兴之所致,竟见了血。
她记性太好,能轻易调出那日的兵荒马乱。狭窄的舱室,掺杂细微的水声,呼吸相闻的濡热让方寸之地迅速升温……她居高临下,把玩樱华,照着他颈子暗中改换了几次落齿的力道,让自己显得像个游刃有余的老手。
而他仰口耑着,涣散的瞳光克制地追逐她染红的唇,像是很想尝一尝自己的血味。
真见鬼,她本身并无多重的欲念,可一对上胤衰奴,便有泥足深陷的危险。
女子眸光流转,入眼可见不再一潭死气。胤奚不知道谢澜安心里正在默念“不能被他勾不能输给他”,他松了口气,仗着垂下来的袍袖盖得住手,牵起她的手指,轻轻摩挲。
“衰奴无意以此身给女郎造成困扰,下回一定注意。”他小声道,“不过女郎别担心,谢二爷应是没看出来的。”
谢澜安一言难尽看向他。
她二叔可是烟花队里的仙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