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朝阳仔细看着地图,指点着上面的一个四方块问:“这是什么地方?”
技术员在一旁解释道:“这是日本人在的时候修建的防空洞。鬼子投降后我们作过调查,把大的防空洞都标出来了。还有不少老百姓自己家挖的,比较零散,就没标出。”
郑朝阳皱着眉头:“这些防空洞有没有可能和下水道贯通?”
技术员点了点头:“有可能。”
说完,技术员便转身出了门。
宗向方在一旁试探道:“朝阳,你觉得郝组长可能会在某个防空洞里?”
郑朝阳嗤笑一声:“老鼠是见不得光的,只能在洞里。不过防空洞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挖的,住大杂院的可挖不起,宅门儿倒是有可能。”
他指指地下管道地图:“这儿是老郝失踪的地方,这儿是发现大车的地方。以这儿为起点,沿地下水通道开始排查周边,看看哪家人曾经挖了防空洞。重点是那些没人住的宅子。”
此时的地牢里,郝平川吃完饭看着瓷盘,两手微微用力将盘子掰成了两半儿,然后又将两半儿的盘子摆放在小门旁边拼接好,乍一看完好无损。
只见穿绣花鞋的人走了过来打开小门,一只手伸进来拿盘子,结果却只拿起一半瓷盘。趁“绣花鞋”微微一愣的工夫,郝平川一把攥住了“绣花鞋”的手,紧接着他抄起另一半瓷盘,用锋利的盘子茬口压在“绣花鞋”的手腕上。
“绣花鞋”受惊,拼命挣扎。郝平川俯身,从小门中看到的正是袭击自己的红衣女孩。
“黑斗篷”慢步来到门前,郝平川能清晰地看到,这“黑斗篷”的小腿以下,是两根木棍。只见“黑斗篷”从木棍上跳下来,顿时,他就矮了一截。原来他从膝盖以下没有腿。
“黑斗篷”俯下身来看着郝平川,他脸上戴着面具,十分狰狞。
郝平川却毫不畏惧:“孙子哎,装神弄鬼暗算我,有种你放我出去,咱俩一对一!”
“黑斗篷”站起身来,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向红衣女孩被攥住的胳膊砍下去。郝平川急忙松手。红衣女孩骤然失控身体后倾。刀锋掠过她砍在地上,飞溅出的火星分外明亮。红衣女孩坐在地上抱着胳膊发愣,满脸惊恐。
郝平川大骂道:“你个老畜生,自己人都砍。是人吗你!”
“黑斗篷”踩在高跷上慢慢地走了。红衣女孩跟在他身后,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郝平川。
郑朝阳来到鼓楼前,顺着楼梯上到楼顶,俯瞰着鼓楼附近的街巷,他身后跟着齐拉拉。
齐拉拉垂头丧气地说:“组长,我们在大车丢失的地方附近搞了好多次的摸排了,那个时候既没看到黄包车也没看到汽车。这么说来凶手就在附近。管道沿线的出口,我们和当地派出所的同志都去调查了,没见到异常情况。”
郑朝阳轻轻叹息一声:“也许我一开始就错了,可……错在哪儿了呢?”
郑朝阳轻轻地敲打着栏杆。这时,有戏剧锣鼓的声音传来。他俯身察看,一个锣鼓手两个吹鼓手正在闹市作广告,旁边立着一个广告牌子。
海报上,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面具的人正在吐火,旁边的小瓶子里是一个双头女孩。
郑朝阳看到广告吃了一惊,他一边匆匆下楼,一边冲齐拉拉喊:“我请你看戏!”
齐拉拉一听看戏,立马高兴地说:“这儿离小东西的慈善堂不远,我带她来一起看啊!”
郑朝阳笑着说道:“可以啊,你们去那边的红莲社找我。”
宗向方来到浴池,坐到正蒸得汗流浃背的郑朝山身边。
郑朝山看着他问道:“纵火案调查得怎么样了?”
宗向方说道:“他们对我们这些留用警并不真的信任,我们只能扫扫外围。我在查地下防空洞。郑朝阳感觉郝平川应该是被关在哪个防空洞。当时日本人怕轰炸,逼着老百姓挖防空洞,挖了好多。”
郑朝山眉头一皱:“找到是早晚的事,但你要稍微地拖延一下时间。”
宗向方试探道:“要有大行动了?”
郑朝山说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不过,来的不是黄河之水,是地狱之火。”
宗向方看着郑朝山的表情,突然感到深深的恐惧——这个人身上蕴藏了太多黑暗的力量。也许,自己有一天也会被这黑暗吞噬。
郑朝山从澡堂里出来,步履轻松地走在胡同里。不远处,一个戴着大毡帽的人在隐蔽处用相机对着他偷拍。郑朝山凭借第六感发觉不对,急忙转身察看。可他身后,只有熙熙攘攘的人流。
“大毡帽”设法躲开了郑朝山警觉的反跟踪,回到一间简陋的小屋里,他动手将墙壁上的苫布拉开,满墙都是郑朝山的照片——在医院的、在家的、在路上的、在公园的,还有密密麻麻的各种符号和地址。
“大毡帽”把郑朝山在浴室外的几张照片贴在墙上,在旁边写上“清华池浴室”。紧挨着的,是郑朝山在咖啡馆的照片,还有跟乔杉说话的照片,旁边写着“金城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