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要缠着去看灯嘛。绢书上写得清楚,令他们赶到利州参加地方大族应家筹办的万灯会,等递上名帖,应家的人就会把灯卖给他们,之后他们再带回族里,这趟任务就告结了。这次还要带着唐立这么个公子到处折腾,想来族里也不会让他以身涉险,所以此番取灯是虚,传唐立剑法才是实啊。
如此想来,唐正扬了扬手:“先吃吧,饭菜都凉了,我这个向来不爱拘礼,你也不必多礼。”
唐立咧嘴笑道:“你先答应我,我再吃。”
“好、好,一起去。倒像是我折磨你故意不让你吃饭一般。”
“哪有哪有。”唐立即刻捧起碗来夹菜,一阵大快朵颐。
“问你件事,你觉得泷月剑法如何?”唐正仍是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观察唐立的表情。
唐立神情立即严肃起来,侧头沉思了一会,才缓缓摇了摇头:“我没见过完整的剑法,说不上来,但你先前用出的两式,已经、已经是了不起的了。”唐立神情真诚,没有掺杂半分虚伪奉承。
只是听了他的话,唐正涌上心头的是一股悲凉:嘿嘿,当真了不得?是差远了吧。”
一丝尴尬之色从唐立脸上表露出来,小心地道:“嗯,我那天是故意气你的,输给你我是心服口服。”说罢,唐立就要离桌行礼,却被唐正起身按住:
“唐立公子,不知你行不行看看完整的泷月剑法?”
唐立一惊,回过神来后连连点头:“想啊!想啊!只是此地……”
唐正捻起一根筷子:“大的地方有大的舞法,小也有小的舞法。”
说罢,唐正以筷为剑,踏着剑法、手捏剑诀,将泷月剑法二十一路依次刺了下来。舞剑时,唐正身影似披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月华,泛着清冷的光泽,压过房间群烛的照映。随着唐正一路一路地舞剑,此处隐隐有潮汐般的浪花拍打着唐立,后者心跳突突,眼睛不离唐正一招一式,直至唐正使完泷月剑法,他眼睛始终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一个细微的动作。
唐正微笑道:“这次看仔细了吧。”
唐正又是连连点头:“不愧是泷月剑法,好!好!”
唐正仍是微笑道:“那把这就泷月剑法教给你,如何?”
闻言,不啻是在唐立耳边炸起一道惊雷,令他一跃而起,以致膝盖磕到桌子也不喊疼:“此话当真?”
泷月剑法可以说是族里传说色彩最为浓厚的一路剑法。数十年前,唐泷凭借独创的泷月剑法一举拿下族中众一流剑术好手,夺得族里剑术第一的称号,之后唐泷在族外挑遍大江南北,剑法再上巅峰,世上剑术名家鲜有唐泷十合之敌。那时,唐泷已有关内剑法第一的名号。再后来,唐泷回到族内,收了一个孩子为徒,此后两人游走在江湖之上。十余年后,那孩子已长大成人,孤身一人回族,又以二十一路泷月剑法击败族内同辈,若非当时族中宿老不愿同后辈斗剑,否则族中剑法第一的名头还不知花落谁家。
如此剑法,当今世上恐怕只有唐正一人会使,现在他说要传给唐立,怎能让唐立不激动?
唐正哈哈一笑,笑声中含着几分沧桑:“你若是知道练成此剑法的难,说不定就不想学哩。”
“不会,绝对不会!”唐立斩钉截铁地道。
“好、好,我有言在先,先师不是个拘泥于礼法、名头的人,我代先师传你剑法,你仍是你,我也还是我。若先师知道泷月剑法此后仍能流传世间,一定也会很高兴的吧。”
最后一句,唐正声音近乎蚊鸣。
唐立翻身伏地,仍是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他并非朝唐正行礼,而是虔诚地向故去的唐泷保证绝对会坚持下去。唐正也知是如此,便代唐泷受了唐立的礼。
两人收拾了一番,又吩咐下去无事勿扰。
安排妥当后,唐正先将泷月剑法的心诀给唐立念了一遍:
“空有冷月其光如霰,映耀剑芒其威自现,立身正直气定神敛——”
“等一下,这心诀是何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