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无缺认真地道:“自家人之间的小亏可以吃,但性命修攸关的亏可不能吃。虽然我们带的都是高手,打斗起来却全是以命博命,我倒是希望,我们带多少人出月家,就带多少人回月家,一条性命都不丢。这些护卫暗卫都是为保月家的忠臣,是我们的好兄弟,我们要珍惜每一个人的性命。”
月云霄震容地看着她,旋即拍拍她的肩膀,赞道:“说的对!我们带多少人出来,就要带多少人回来,一条性命都不丢!”
这个孙子,他是越看越满意了。
守在马车外或明或暗的护卫亲卫们听到马车内传出的月无缺的这番话,心中都不由掀起震动。这样的话,他们从未听过。身为月家的护卫,他们所接受的教育便是保护月家的大小主子,必要时不惜生命誓死维护。而月家的主子们,脾气好些的还好,脾气不好的,有时候还会拿他们出气,甚至举手之间便了断他们的性命,而他们却不能有丝毫怨言。
而如今,这位月家最小孙少爷的话里,却有着对他们生命的尊重和维护。这对这些拿命来拼的护卫们来说,无疑触动了他们最敏感的神经,心下对月无缺不由升起一丝油然的感动和敬意。
就连躲在暗处跟随的秘队队长月阙,也不禁微微动容。这样的论调,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过。这个小小的孙少爷,又给了他一种新的感觉。
风家的避暑山庄到了。
月无缺率先跳下马车,然后扶着月云霄从马车上走下。
山庄门口早已候着一批人,风老爷子竟亲自在门前立着,风倾夜站于他身边。
两个老头子一见面,便爆发出爽朗的笑声。
风老爷子快步迎上来,与月云霄携手往里走,一边哈哈笑道:“你这死老头,真是越活越年轻,可真是羡慕死我了!”
月云霄道:“呸,你年纪比我大,看着却与我差不多,还好意思说我越活越年轻!真是欠打!”
风老爷子也不争辩,只哈哈一笑,拉着他走里头去了。
风倾夜看着月无缺,微微一勾唇:“里面请。”
月无缺含笑点头,两人一起并肩往里走。
风老爷子拉着月云霄直接穿过大掌,到山庄后院去了,风倾夜却将月无缺领到一个独立的小院里。月无缺抬头一看,只见这小院名为夜苑,虽院子不大,却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精致优雅,一花一草一木一石,都摆放得极为巧妙。
这院子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下人也没有。风倾夜径直领着月无缺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是我在避暑山庄的住处,希望你能喜欢。”
月无缺却只是顿足打量了下院子周围的布置,并没有跟上去。
风倾夜察觉,停下脚步看她,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怎么,怕我拐了你去?”
月无缺没料到这个性子向来清冷如冰雪的男子竟然也会开玩笑,不由一愣。眉头一挑,大方说道:“我们今天来此处是做什么的,我相信你爷爷已经告诉你了,为何单独带我来你的住处?”
风倾夜微微抿唇:“他们现在有事要商,若是需要我们出建议,肯定会命人来找我们。反正对着那群老头子们也无聊,你又何必非要现在就跟过去呢。”顿了一顿,又道,“而且,我有样东西想给你看。”
月无缺想了想:“那好吧。”正好她也有事情想问他。那日在擂台上他莫名失踪,消失了几天忽然又出现在奉圣城外,还不知道从哪得到了黄泉鼓,她很想知道,那段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风倾夜推开中间那间屋子的门,领着月无缺进去。
这间屋子不大,也被收拾得干净整洁。屋里摆设不多,一套红檀木桌椅,一副青瓷茶具,旁边一枝细磁花瓶里插着一枝洁白的水仙花。临窗的地方摆着一架古朴的琴,墙壁上还挂着一柄花纹繁复的古剑。屋东南角摆着一张只能供一人睡的小榻,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窗台上,竟然还摆着两盆绿意盎然的盆栽,点缀得整个小房间清新雅致。
月无缺扫视了屋子一圈,对这样的摆设觉得很舒服。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接过风倾夜亲手倒的一杯茶,轻轻啜了一口,这才问道:“你想给我看什么?”
风倾夜自怀中取出一面镜子。这面镜子边缘皆是用玄铁打磨成,上面镌刻着常人看不懂的符号。月无缺眼睛微眯,盯着那镜子上的符号看了一会儿,只觉得那一个个符号竟似要活了般跳跃起来,一股令她觉得非常熟悉却又十分抗拒的怪异感觉浮在心头。
她收回眼神,压下心头那股怪异的感觉,问道:“你给我看这面镜子做什么?莫非它有什么神奇之处?”或者,是面魔镜?否则,刚才她看它的时候,竟觉得它瞬间想要吸住自己的心神。
风倾夜直视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道:“这面镜子,名为乾坤镜。”
月无缺心头一震,莫名狂跳起来:“你是说,这面镜子,就是传言中能看前世今生,堪破乾坤的乾坤镜?这种世间难求的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风倾夜道:“是我被烈冰神龙困在它的冰雪寒境中时,遇到一个老人,他给我的。”
“烈冰神龙的冰雪寒境?那人给你镜子,可有对你说什么?”月无缺强压下心头莫名其妙的狂跳,好奇地问道。
风倾夜却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着她。
月无缺皱眉:“你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他给你镜子,与我也有关?”
风倾夜将镜子递给她:“你自己看,看了你就明白了。”
月无缺接过镜子,却并没有看,而盯着他问道:“你有没有看过这面镜子?在这里面看到了什么?”
风倾夜却并不回答,只道:“我看了,你也看看吧,看了,你就会明白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