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惜萍稍稍有些失望,即而更加地不快。只是受了伤嘛,用得着不离不弃地守三天吗?
于是她鼻子轻哼一声,对行晔道:“要说皇上也是,在哪里不能看烟花?非要拖着德妃妹妹跑这么远,还非要往高处站,瞧把德妃妹妹摔的。”
其实从她俩儿进来,行晔的脸色就不太好看。赵皇后是看出来了,因此言语之间格外小心。蓝惜萍也不是看不懂行晔的脸色,只是她心里着实不痛快,嘴巴便尖刻了些。
行晔听她那样说,脸一沉,道:“朕以后做事,是不是还要先请示一下淑妃呀?”
蓝惜萍赶紧垂了头:“皇上恕罪,臣妾也是看德妃这个样子,心中疼惜,一时口不择言。”
赵皇后微不可察地勾唇一笑,然后说道:“德妃需要静养,臣妾会关照其他姐妹,这几日不要想着往疏竹宫来探望了。皇上守了三天了,臣妾瞧着皇上也有倦意了,不如皇上回去歇一歇,臣妾代皇上照顾德妃妹妹,皇上可放心呢?”
行晔摆手道:“德妃虽是有伤,有含香在此照料,朕倒是不必操什么心。朕只是想躲着清静,一年之中难得有这么三天可以不用理朝务,朕在这里看看书散散步,静心几日。没想到你们竟容不得了,兴师动众地找上门来。”
赵皇后赶紧起身:“臣妾不懂事了,皇上恕罪。”
“算了,朕也任性了些,也不怪你们操心。”行晔打了两个女人一巴掌,又转过脸儿来安抚一句,“今儿初三,朕也该回去给太后问个安。茂春宣旨下去,朕今晚在文皇殿上设宴,请在京的各家王爷赴宴,朕与他们一同吃顿送年饭。”
“皇上早该回去了,是臣妾拖累了皇上,有含香在这里照顾着,皇上与皇后不必担心。两日后臣妾便回揽月宫。”缪凤舞微欠了一下身,歉然说道。
“你躺着,不要动!朕宴罢各家王爷,再回这里来。”行晔将缪凤舞安顿回床上,将褪到她腰间的被子往上扯了扯,搭到她的胸口处。
赵皇后抿了一下嘴唇,蓝惜萍可没她那么好的涵养,脸儿都绿了。行晔起身时,蓝惜萍一时转不过脸儿来,只好偏了头。
行晔也不理她,穿衣戴帽,挥手道:“你们不是来找朕的吗?现在随朕回去吧。”
两人只好答应着,赵皇后临走前,还不忘叮嘱缪凤舞好好休养着,想吃什么用什么,只管让含香去凤仪宫找她要。
缪凤舞谢过,目送着行晔带着赵皇后和蓝淑妃出了屋去。
行晔离开后,缪凤舞觉得困顿,便吩咐含香关好门,放下床帏子。她窝在被子里,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朦胧中感觉到身边有人。原本以为是行晔回来了,也不做理会,只是翻了一个身。可是鼻端飘来的那种熟悉的沉香味道,让她心中一动,人就精神了。
她将头在枕头上转了过去,睁开眼睛望向床边,只见一个人坐在那里,屋里没有掌灯,微薄的暮色之中,那人在缪凤舞的眼前是一个灰色的剪影。
可缪凤舞还是认出来人了,掀起被子要起身:“太后……什么时候到的?臣妾轻狂了,不知太后驾到。含香……”
韦太后动了一下,开口道:“不要叫含香了,哀家让她在外头伺候着。”
缪凤舞心中疑惑,赶紧翻身往起坐。结果下身一动,立即痛得她吸了一口凉气。
她吃痛的表情落到韦太后的眼中,便伸手扶了她一把:“不要起了,你躺下说话儿。”
缪凤舞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吃力地靠在床壁上,才能开口说话:“臣妾不碍事的,外头天寒地冻的,又是在大年下,太后何必跑这么远来?臣妾过两日就回揽月宫了。”
韦太后端详着缪凤舞嘴角的瘀青,半晌没有说话。缪凤舞见她神情专注,不知道在想什么,显然没有听到她说话,便抬手轻轻地捂了一下嘴角:“太后……”
太后转过神来,轻轻地嘘出一口气,说道:“大年下的受了伤,更是可怜,哀家总要来看一眼才放心。你也不必急着回揽月宫,玉泠在哀家那里,被照顾得好好的。回了揽月宫,少不得都会登门探视,到时候七嘴八舌的,也够你烦的。”
韦太后这说话的语气,让缪凤舞心中诧异。太后因为她出身低微,却高居妃位,心中一直不太痛快。虽不至于横眉冷对,平时见了她,也是不甚爱搭理的样子。
再看眼前的韦太后,一脸的慈和与关切,仿佛缪凤舞平日与她颇为亲厚,而她此时很真诚地在为缪凤舞担心一般。
缪凤舞稍稍有些不自然,轻笑掩饰过去:“让太后操心,臣妾不胜惶恐。臣妾一定安心养伤,尽快好起来。”
韦太后又是好一阵沉默,再开口说话时,语气依然是恳切的:“哀家老了,人上了岁数,做事就难免会墨守成规。当初晔儿封你为德妃,哀家一时也没明白他的心意。如今想来,这个德妃的位缺由你填补上,对晔儿是最好的。你以后对晔儿多关心照顾,只要我皇儿过得好,我便不会亏待于你。”
“侍奉皇上是臣妾的本分,臣妾一定遵太后懿旨,对皇上尽忠尽心,不会有丝毫的懈怠。”缪凤舞虽一时猜不透太后的心思,但是太后用这种近似示好的语气跟她说话,她不能不表个态。
太后听她这样说,点了点头,站起身道:“你好生养着,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揽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