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云观,天色已近黄昏,赵登禹等人虽然是职业军人,也被这一趟长途跋涉累得够呛,四肢大张的坐在椅子上,抓起一边放凉的一壶茶,咕咚咕咚的灌了个水饱,满足的打了个嗝儿:“老天,可累死我了!”
张克侠急忙去命令人准备晚饭,转头问道:“前线的情况怎么样?”
“正在布置,快到收尾阶段了,”董升堂说道:“唯一的问题是,各部队的新兵太多,带队主官意见很大。”
“我明白、我明白。”张克侠讷讷说道:“只希望鬼子连续输了几场之后,攻势不会太猛,否则,前景堪忧啊。”
戴小点对此也是一筹莫展,他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在一夜之间,,把这些农民变成熟练的战士,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战斗到来的时候,亲自带领部队顶在最前面,减少士兵的死亡,并且让他们在战斗中学习战斗。
张克侠嘀咕了几句,勉强一笑,刻意的想找个好玩的话题来开解众人:“枝云,你今天可把我害惨了。”
戴小点一愣:“参座,这话怎么说?”
“你昨天是不是答应过那个苟记者,说今天要接受她的采访来着?”张克侠含笑问道:“结果呢,你早早的跑了,那个苟记者来了见不着人,就像见了骨头的野狗似的,把我问得没着没落的。”
戴小点扑哧一笑:“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只能哄着呗,她是女的,打不得、骂不得。你以为都和你似的,大嘴巴往上抡啊?”
赵登禹、李致远几个哄堂大笑。戴小点俊面微红,苦笑道:“对不起,参座,因为的的一句话,给你添麻烦了。”
赵登禹笑道:“没的事!枝云,你别理他,我看啊,树棠表面上是在和你抱怨,实际上,心里不定多美得慌了!那个苟记者,人品怎么样不知道,长得那可真叫一个勾人儿!嘿,成天价有这么一个女的围在身边,树棠,你说实话,心里喜欢不喜欢?得意不得意?”
这一次,轮到张克侠窘迫不堪了,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你少拿自己和我比!你当我和九思似的,见着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
李致远不想张克侠会开地图炮,好端端的,把我牵扯进来算什么?不过这两个人的官衔都比自己高,不敢辩驳就是了。
笑闹几句,外面突然有一个战士跑了进来:“参座,那个苟记者又来了!”
张克侠吓一跳,急忙说道:“枝云,我可不管了,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搪吧。”说完,头也不回的从后门冲了出去。
戴小点给那个战士点点头,示意他去让记者进来,对赵登禹一笑:“军长,您看,参座不是那样的人吧?”
赵登禹哈哈一笑,“树棠脸皮薄,你别理他。哎,那个记者来了。”
大门处,苟日新快步走上台阶,戴小点第一次发现,这个女子真的是挺高的,随同她一起进来的战士也有170厘米,但和她前后行来,却似乎比她矮了半头似的:“苟记者,你好。”
苟日新笑着向赵登禹点点头:“赵将军,打扰您了。”
“没什么、没什么。”赵登禹急忙摇头,他在背后笑话张克侠,但等自己面对着这丰满得如大洋马一般的女记者,也有些没来由的心慌气短,干笑几声,说道:“哦,你来是为了采访小点的吧?你们聊、你们聊。”
戴小点忽然说道:“军长,不用,苟记者不会呆很长时间,我们马上就谈完了。”
苟日新不置可否的一笑,问道:“戴将军,昨天您曾经答应过我,今天中午会抽时间……”
戴小点根本不容她说完,抢着说道:“我有事,是关于军事上的事情,不能让外人知道,至于说耽误了你的时间,让你白等一场,我向你道歉。不过你也知道,现在是战争时期,我们这些身为军人的,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苟日新心中暗怒,“那,现在呢?能就昨天晚上发生在130师部的事情接受我的采访?”
“不能。”
“不能?”苟日新几乎要尖叫起来了:“戴将军,您昨天答应过我的?”
“是,我昨天答应过你,但是在当时,我并不知道情况的严重性,”戴小点望着苟日新,老神在在的说道:“说实话,苟记者,130师部的事件,比我想象中要严重,这件事涉及到军事秘密,根本不是你能够知道的。或者我这么说,即便我告诉了你,你也是根本没有办法把它刊登出来的。”
苟日新白皙的脸庞漾起一层红晕,却不是羞涩,而是愤怒:每每拿这个当借口,你就不能想出一个新的理由吗?你身上哪来这么多的军事秘密?她还想再问,戴小点却不给她时间了:“苟记者,我忙了一天,很累了,接下来还要处理一些……”
“是,我知道,军事秘密嘛!”苟日新没好气的说道。
戴小点一笑:“您能这么知情识趣,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苟日新对这块滚刀肉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气呼呼的一跺脚,大步流星的冲出指挥部去了。
赵登禹真想不到,这个家伙三言两语就把这素有难缠之名的女记者气得连风度都不顾,就这样掉头而去?“枝云,行啊?”
戴小点笑着摇摇头,这个时代的人,特别是军人,几乎完全没有应付记者的经验,更不必提苟日新这样艳若牡丹的妖娆女子,本能的就有些自惭形秽,面对着她的时候,经常性的语不成句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和赵登禹几个说笑几句,转头回到旅部,王启乾正在和一个不认识的家伙发怒,看那人的打扮,是一个新兵:“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我是你老子!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戴小点大大的一愣,他可真不知道,王启乾的儿子居然也参军了,而且还是这一批征召上来的新兵之一?其实不但他不知道,王启乾也不知道!这不,正在和儿子发火呢!但王铮却根本不听他老子的这一套:“爸,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话还是您教给我的,您忘了吗?现在日寇侵华,正是我辈青年杀敌报国的时候,不但是我,我的很多同学,也都是闻鸡起舞、投笔从戎了!您说旁的都可以,让我回家,我怎么也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