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的黑夜下着雨,以至于医院哪怕灯火通明,道路也黝黑一片。
让人送走何莉后,许肆站在窗台边上,隔着薄纱一样的窗帘,看着楼下披着雨衣还在恪守消息的记者。
她很久没有看过这样的场面了,目前停留在记忆里最深刻的是,自己破产,灰溜溜离开许宅那天。
也是这样的雨,记者激动的包围她,险些将话筒捅进她嘴里。
“许小姐,这究竟是你投资失败,还是你争夺家产失败?”
“许小姐,回答一下吧,败光了家产,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许小姐,你一夜之间身价大跌,今后不再是豪门千金,会怎么生活,有什么目标吗?”
被家人背刺,许肆当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整个港岛都在狂欢,期待失败者付出代价。
这一次。
许肆沉稳了许多,面上不显什么,根根分明的手指头有规律的敲打在窗台上,披散在肩头的黑发又软又卷,被细细的冷风吹的颤动。
她没让裴枕陪她困守医院。
裴枕也很听话的在许宅等她,晚上还给她打了个电话,询问她是否安好。
许肆说自己很好。
裴枕就笑了,“那我等你回来,小姨。”
小姨。
许肆独自品味了一遍这个称呼,它代表着拥有这个少年的监护权,少年也如她所愿的那样,将她看做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家人。
有一只猫头鹰轻盈跃在窗台边上躲雨,歪着脑袋打量着一切。
许肆将开有缝隙的窗合上,安心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
港岛所有的新闻报纸都在播报昨晚的枪击事件,病房收音机里也不例外,扩音器里传出略带噪点语音,拉的很长。
“许氏地产集团于今晨8点十分发布公告称,公司实际控股人许肆女士于昨日遭受绑匪袭击,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两位亲叔叔被绑架出海,目前情况如何我们不得而知,巨悉,绑匪要求被绑架人出资一千万的天价赎金,许氏早在半个月前就深陷破产风波,究竟能不能拿出这笔赎金?具体结果如何,我们将持续为您报道。”
字正腔圆的播音腔传遍了整个港岛。
何莉听从海外弟媳的指示,想要找记者聊一聊许肆手握巨额财产,见死不救的故事,企图用舆论逼迫她。
可许家即将破产的消息被挖出来。
扼制住了她的咽喉,让她说什么都很艰难。
时间线上,没有人会信她。
信她的人,又不会帮她。
唯一的路也被堵死。
一直到太阳慢慢落下去,不甘心的泪水模糊了何莉的眼睛。
她徘徊在医院外,不断权衡利弊,思考着是回美国拿着房产跑路,还是将房产抵押给许肆,拿钱救丈夫。
怎么做,都有得有失。
她犹豫不决,视线里忽然又闯进了一个身影。
跟那天看到的一样,少年穿着合身的制服,从黑车上下来,避开记者的镜头,从后门绕过去。
“孤儿。”何莉想喊住他,却发现她不记得名字。
刚一开口,就被身后的记者发现。
他们认出了这是昨晚上自称许肆叔妈的女人,一窝蜂的围过来,将话筒伸的老长,差点擦糊了她精致的唇妆。
“你好,这位女士,请问这究竟是意外,还是豪门斗争?”
“您的丈夫是怎么被劫匪劫走的?方便说说具体的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