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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画中仙（第1页）

五月十六日，周二。

中国北部s市，太阳刚刚爬过地平线，黎明的第一丝曙光刺破了黑暗的夜，大地在渐渐苏醒。

s市南端一座工业软件园内，一座办公楼的六楼还亮着灯。

姜北干涩的眼睛盯着桌前的显示器，手指飞速的敲击着键盘，敲击键盘的“啪啪”声犹如一道优美的旋律在空旷的开发大厅中游荡。

一排排挡板前的座位都空着，三百平米的开发大厅中只有姜北一个人在聚精会神的编写代码。离上班的时间还早，同事们还都没有来，姜北一个人加班熬了一夜，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片刻后，姜北靠在椅背上，摘下眼镜双手使劲抹了一把脸，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进度赶出来了，看来能在总部上班之前及时提交代码了。

姜北就职的是一家外企软件公司，总部设在日本大阪，s市的公司只是一个负责软件开发的分支机构。姜北负责开发的模块是总部定制的系统，原计划今天向总部提交成果物，但昨天总部突然提出了式样变更，需要修改一些机能，提交时间又催的紧，姜北无奈只得加班熬了一个通宵，总算赶在上班前完成了。

姜北看了眼显示器上的时间，am6：20。s市和大阪的时差为一小时，也就是说现在大阪的时间是早上7点20分，总部上班的时间是上午9点，时间还来得及。

姜北从座位上站起来，扭扭脖子，晃晃腰，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在pc机前敲了一夜的代码，让他觉得腰酸背疼，浑身像生锈了一般。

这时开发大厅的门声响动，李丽薇提着早饭走了进来。她是姜北的上司兼项目组的qa（qa是一种职业称呼，主要负责项目组与总部的联系沟通，确认开发功能的业务与式样的整理），30岁出头，年轻干练，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昨天系统机能的临时变动正是她跟总部沟通的结果。

“你可来得真早啊。”姜北说完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李丽薇走到姜北近前，把早餐放到他办公桌上，笑道：“喏，这是犒劳你的。”她四下望了望，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们组其他人呢？”

“昨天晚上没到12点我就都让他们都回去了，他们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今天还得正常上班，没必要都在这耗着。韩钰后半夜帮我盯了一会儿，刚才趴着睡着了。”

姜北边说边撕开了早餐的包装袋，之前一直全神贯注的工作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看到吃的他还真觉得饿了。李丽薇买的是肯德基的汉堡和豆浆，姜北也没客气，大口吃了起来。

李丽薇转头看去，不远的隔板处韩钰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流淌的口水把键盘都打湿了。

她摇着头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得学会分工，虽然你是项目组的leader，但也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工作多了就分给手下去干，不然你还不得累死。”

姜北只顾着吃东西，没接茬儿，心中却不以为然：“你说的倒轻巧，要不是你突然来了变更，要不是提交时间卡的这么紧，我愿意熬夜自己干？我倒是想分给其他人干了，但其他人水平有限到时间完不成算谁的？”

李丽薇看着姜北的吃相微微皱了皱眉，问道：“变更的部分都弄完了？今天上班之前要向总部提交的。”

姜北嘴里塞满了东西没法说话，举起手冲她打个“v”字的手势。

李丽薇见状笑道：“我就说嘛，只要您老人家出马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儿，你的技术能力在公司那是公认的，这点小状况怎么可能难得倒你？不然公司也不会派你到日本总部进修常驻，当时公司上下为了这个名额争得头破血流，最后还不是落到你头上。这可是大大的美差，在大阪一呆就是2年，不仅能进一步深造，还有丰厚的生活补助。啧啧啧，真是羡慕死人了……”

姜北喝了口豆浆，心说你这是嫉妒吧。

“你常驻的日子定了吗？什么时候走？”李丽薇问。

姜北吃的很快，几口就将早餐吃完了，抹了把嘴，说：“已经定了，下周五，到时候工作交接什么的还得麻烦你。”

他边说边打开eclipse（一种开发工具软件），进入了debug模式（eclipse中一种对程序调试的模式），对程序做起了调试，剩下的时间还够做一遍整体的检查，他要保证代码在提交前万无一失。

“跟我还客气什么，”李丽薇笑着说，“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尽管提，我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

姜北一夜没睡，长时间的脑力劳动让他觉得头晕脑胀，顺口说道：“别的要求倒没有，你要是能让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李丽薇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四下看了看，拉了把椅子忸捏的坐到了姜北旁边。

姜北聚精会神的调试程序，完全没注意到李丽薇的举动，过了一会儿见她坐在自己旁边还是没走，心中纳闷：“她也不懂技术，坐在我这干什么？难道还想帮我纠错不成？”

2个小时后，公司的员工陆陆续续的来上班，姜北将写好的程序按时发给了总部，下午请了半天的假，回到住处蒙头便睡，一觉醒来天色已经黑了。

姜北租住在一间单身公寓，房间不大，50平左右，房中的摆设也很简单，一张床，一张电脑桌，一个衣柜，电脑桌旁是屋内唯一的一扇窗户。厨房不大，开放式的，但姜北一个人很少开火，在家的时候都是叫外卖或者干脆吃点泡面凑合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