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楼阁之上,薄荷香伴着月色盈盈绕绕,王璞站在褚辰身后,恭敬而立。
褚辰穿着一件宝蓝色素面湖杭夹袍,暗淡的光线下,他的五官深邃如海,星目若泼了墨一般,深不见底。
抬眸看着无边的夜色,褚辰薄凉的唇角勾了勾,他扬起袖口闻了闻残留的女儿香,声音徐徐而至:“下次配药需减轻药性。”
她这一觉恐怕要睡到日晒三杠了。
王璞皱了皱眉,思忖了一会还是问了句:“世子爷,您既如此喜欢白家小姐,不如去白家提亲,那白小姐虽还未及笄,长的倒是倾国倾城,可先娶回来放在府上养几年。”
褚辰未语,深幽的眸子突然冷冽了几分,他与王璞虽是主仆,却等同从小长大,二人关系匪浅。
这也是为何王璞敢直言的缘故。
褚辰自从摔下山崖醒来后,对今后的一切都已了然于心,上辈子错过的,这一世自然要抓住,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王璞意识到自己的越矩,忙拱手道:“是属下考虑不周,请世子爷降罪!”白若素再怎么貌美,也配不上自己主子的。
月光阴冷,不远处几株西府海棠的枝桠上已经长出了青黄的骨朵。
佛曰:人生八大苦莫过于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每每在孤寂清冷的夜晚醒突醒,他总能看见那双似祈求,似埋怨,似心恨的眼眸。
他亲手把她送上了花轿,送去了那人精心策划的牢笼里,他断了她的期望,也灭了自己的心愿。
为的就是所谓的忠义!
可到头来却换了个花落人亡两不知的下场。
简直可笑之极!
冷风刮起,东边天际开始泛着隐隐白光,褚辰闭了闭眼,当他再一次睁开眼时,已经是满眼的狠厉和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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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素醒来时,天已大亮,阳光隔着菱纱帐洒了进来。
巧云听到了动静,忙上前撩开了帘子,轻声细语道:“小姐,老祖宗刚才来看过您,她老人家看小姐睡的正香,就让奴婢们不要打扰您休息。”
若素脑袋一懵,她活了两辈子,可从来没睡过懒觉,更别提睡到这个时辰。
昨晚的梦境已经变得不太清晰。
梦终究是梦,梦里再过真切,醒来后都会渐渐烟消云散。
若素由巧云扶着坐起靠在了绣着淡紫色绣折枝纹的大迎枕上,她突然发现浑身上下别样的轻松舒畅,好像四肢百骸都被打通了一遍,昨夜被人禁锢的感觉也已经不复存在。
“外祖母来了,你们怎么也没人叫醒我?”
巧云捂着嘴笑道:“小姐,不是奴婢不叫您,而是您实在叫不醒。”
林嬷嬷去小厨房准备吃食,巧燕从碧纱橱了挑了几件衣裳出来:“是啊,小姐,您这次可真是错怪奴婢们了,奴婢还是头一次见小姐能睡的如此安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