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惟成心里升起巨大的羞耻感,继而又被愤怒代替。
这个贱人,这个毒妇……
他迈腿就往沈璃的璃院去,刚穿过回廊,身后就传来门房急哄哄的声音:“老爷,老爷……有人找,有人找你……嘿,小毛猴,吴惟成,叫你呢,听到没?”
到最后一句,已经是暴喝了。
小毛猴是吴惟成小时候的浑名。
吴惟成眼皮跳了跳,不得不停了下来。心中已经在琢磨着,回头定要换了这门房。
这门房是他吴家仅剩的一个远房堂叔,一生未婚未育,在他小时对他颇为照顾。高中状元后,吴老夫人决定举家都迁入京城,这个堂叔自然就跟着过来了。
平日里喜欢喝酒打牌,说也说不听,沈璃与他说过多次,他觉得没什么,这人哪,谁能没点儿小毛病?
可他如今好歹也是朝廷官员,还这般唤他,他不要脸面的吗?
“堂叔,小时候的那些浑名就不要叫了。谁找我?”吴惟成冷着脸道。
门房老头没明白怎么就不能叫了,但知道这会儿不好顶嘴,心里总归不太舒服,道:“上午来过的人。”
吴惟成心头一跳,明白大概是满香楼的人。
可这会儿再走,也不像样子了。账房上也没有银子。
吴惟成只觉得这一瞬间,周围几个奴才的眼神都落到他身上,刺得他脸皮发烫。
“阿文,你去看看……”他转头就要快步往璃园去。
阿文心里叫苦连天。
门口突然走进来一管事打扮的人,身后还带了两打手:“吴惟成吴老爷是吧?”
吴惟成的步子僵住,只得堆起笑转过身看向来人:“诸位是?”
“我是满香楼的管事,来找吴老爷拿银子的。早上已经来过一回了,只是府上管事的谨慎,不敢乱结帐,咱们几个只得又再跑一趟。”管事笑眯眯地道。
吴惟成额间都沁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他没银子!
不,不能让人知道他手里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这样以后他在同僚面前还哪里有半分颜面?那些眼高于顶的贵人更是不会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吴惟成给两个小厮使了个眼色。
阿文立马利落地往璃园跑。
吴惟成在心里祈祷着沈璃不要这时候闹什么幺蛾子。
他朝一旁的阿武使了个眼色,笑道:“已经使人取了,管事的稍等片刻。我这还有些公务要忙,就不做陪了。”
说着,他朝来人拱了拱手。
阿武忙迎了上去,笑眯眯地和那管事打招呼,引着人往屋里去。
那管事心中嗤笑,一个七品编修,最近还折了手在家休息,能有什么公务这会儿还要忙。面上却并不为难,依然笑着跟着阿武往里走。
见人走了,吴惟成松了口气,也赶紧往璃园去。
他怕阿文要不来银子,那他丢人就能丢到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果然,还没进屋呢,就听沈璃冷淡地道:“要银子让你主子亲自过来要。”
丝毫不客气。
阿文心里叫苦连天,只得陪着笑道:“夫人,这外面的人等着呢……”
话还没说完,就被进屋的吴惟成踹了一脚:“怎么跟夫人说话呢?!滚出去。”
阿文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吴惟成嘻皮笑脸地和沈璃单手作揖:“还请夫人援手……昨儿同僚非拉着去喝酒,喝到最后他醉得不醒人事,夫人也知道的,我手中实在无余银,这才让人上门来取……”
沈璃见吴惟成来了,也不为难:“锦月,你赶紧拿银子过去,将人客客气气地送出去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