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元听后,沉默了片刻,而后对上张青玄的眼眸,语气坚定地说:“县主所说没错,我是喜欢刘一手。但我觉得配不起她。眼见她有更好的归宿,我替她开心,我是不会害她的。”
张青玄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重新审视着马天元,发现他的眼神中竟然满是真诚与坚定,不由冷哼一声:“那便是喜欢的还不够,否则,怎会没有嫉妒?真正的喜欢,是抵死都要绑在一起,谁阻杀谁!”
外表高冷的贵族千金,此时倒也是坦白之极,看她面上的绝决之色,马天元突然心下一紧,不由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若县主是真心喜欢李承旨,自当与我一样,而非破坏与构陷,你怎不想想,纵使一朝奸计得逞,待日后真相大白,夫妇间俩俩相对之时,你又岂能得到你想要的真心?怕是只有满腹的怨怪与愤恨。与其将来成为一对怨偶,倒不如及早放手。县主再好好想想,恕在下告退。”
马天元说罢,转身离去。
张清玄独自坐在棋室内,目送着马天源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想当好人?坐等命运眷顾吗?我不是没有等过,等了五年,等出了变故,我再不会等了。李泌,没有什么刘一手,任何人都不可以,今生,你只能是我的。”
她拿起一枚黑子,轻轻用指尖摸索着,而后又贴在自己的脸颊,仿佛她对李泌的深情与执着得到了李泌本人的回应。
刘一手的长姐弈春和夫婿王难得,带着两岁大的外甥王子彦,连同母亲董娘子一行来到长安之时,正值中秋。
李泌派车来接,一路上,仿佛广运潭那次,依旧是李泌与一手、二姐和二姐夫共乘一车。这次倒不似前番那般局促。
李泌在人面前一向话少,仍是忍不住又劝:“这一行都住在秋风渡后院,怕是太过拥挤。”
刘一手侧着脸看他:“你宣阳坊的宅子倒是挺大的,可就是太大了,要是我娘他们住进去,还得另雇厨子、仆役、女使,这钱我出不起。”
李泌不想当着旁人与她争执:“至德观那里,样样俱备。”
“算了吧,我师傅那人,恐怕每日记账,然后再不知翻上几倍的报给你,我若不想占你便宜,这钱最后还是我出,更是出不起。”
现下一家子都来投奔她,是亲情,同时也带来的新的压力。
二姐弈夏开口:“李承旨莫要担心,秋风渡后园地方不小,自是住的开。”
于是,都不再开口。
待到城外驿亭,迎了母亲与长姐一家,两年多未见自是又一番寒暄。
这一次的接风宴,终于摆在了李泌心心念念的基胜楼。
临水的雅间内,精致的席面,还有乐人奏琴助兴,不管是桌上酒菜还是房间规格,都比那次马天元所请的高了许多。
刘一手盯了一眼李泌,心道,男人要是小心眼起来可比女人还要疯魔。
只是,有些不对。
分明才是初次相见。
为何李泌同娘亲一点儿也不陌生呢。
等等。
李泌居然亲自捧了一碗红枣雪蛤汤给娘亲喝,“此物有养阴润肺之效,还请多用。”
娘亲竟然也不推却,竟然喝了一大碗。
李泌还给大姐推荐起了香酥鹌鹑,还给大姐夫夹了润熬獐肉炙……
怎么,举止熟络的,实在让人起疑。
直到娘亲开口:“秋儿,自明州起程,打点行装,安顿舟车,这一路上,都赖长源悉心照料,直到益州改为陆路,长源有公务先行,我们脚程慢,这才分开,纵使如此,每到一处驿馆,也都有人早早前来接应安置,就是为了今日,十五佳节,咱们能在此处团圆,你,真该好好谢谢长源。”
这番话,说的刘一手欲哭无泪。
长源,虽然听旁人喊过,但是刘一手自己都没叫过一次,娘亲倒是喊的自然。
真不知这一路上,他做了些什么。
现下,娘亲看他的目光倒比看二姐夫和大姐夫还要亲近。
刘一手见众人看着自己都有殷切之色,只得起身给李泌斟酒,“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