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支书和老战友叙旧,廖杉站在旁边好奇的打量着这时候的火车。
在现代几乎已经很少见的绿皮火车却是当下的新鲜事物,这个在未来已经被时代淘汰的大家伙现在正生机勃勃的发出轰轰的蒸鸣声,车身的绿色看起来是那么的鲜亮。
县支书介绍道,“这位是冯长征,你可以叫他冯班长,这趟路上就要劳他多多照顾你了。”
冯长征是个个头不高、但看上去很壮硕的中年男人,闻言豪爽的笑笑,“老向你现在这官腔可了不得,照顾战友应该的。”虽然面前这小丫头还真让人很难相信她也即将要成为一名军人,还是靠脑子为国家做贡献的那种军人。
廖杉回过神来,朝男人敬了个不甚标准的礼,一张小脸正色道,“麻烦您了。”
冯长征也收起脸上的笑,利落的敬礼,“客气。”
县支书含笑看着,对廖杉说,“好了,火车停靠不了多久,廖杉同学,你快和家里人道个别吧。”
廖杉回过头去,表情变得无奈,“我都说了不用送我到火车站,来回这么远,等你们走回家天都要黑透了。”她在现代飞机、动车什么没坐过,还出国参加过交流会,只是坐火车去北市读大学对她来说真算不了什么。
廖老爹、陈美芬、廖二哥、小弟,还有才刚新婚的廖大哥也拉上了大嫂,一大家子整整齐齐站在一块。
廖老爹喉头哽住,不知这时候该说什么,他一直以为家里几个孩子他最不看重三儿这个闺女,但没想到眼下他却是满肚子牵挂与不放心。
陈美芬也是舍不得,眼眶湿润,“在外面要记得吃饭,学习也不要太累着自己,和同学们好好相处、不要闹矛盾”
廖大哥也像老父亲一样叮嘱个不停,“要多多给家里写信,有什么烦心的、不开心的事不要自己躲起来哭,写信和大哥讲”
李秀英受不了丈夫的婆婆妈妈,打断道,“小妹你放心,家里有我和你大哥呢,在外面安心读书。”
廖二哥心里最不得劲,过去一年就属他和廖杉相处最久,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一块,突然就要这么天各一方去读大学了,他还没缓过来,眉眼中透露着沮丧,像淋了雨的狼崽。
廖小弟情绪就外放多了,他还处在年纪小不要脸的时候,嚎啕大哭,扯着嗓子嚎,“三姐,你放假要快回来啊”
廖杉被他逗笑了,心底离别的伤感都消散了不少,她用力挥手,“我都记得了,大嫂,家里就劳烦你了放心,我一放假就会回家的还有,爹,家里人少了,别让我娘在厨房吃饭,大家一块儿吃得了”
她上了火车,又朝车窗外的家人们挥了挥手,绿皮火车缓慢的行驶起来,廖家人渐渐落在身后,直到再也看不见。
廖杉收回视线,这才打量起火车内部。
堪称复古的老式装潢内饰、相对摆放的深绿色皮质硬座中间一张简易的白色小桌,行驶缓慢如同龟爬的速度让玻璃车窗外的风景如同慢速放映的旅游宣传片,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廖杉跟着冯班长上的这节车厢里全是身穿绿色军装的年轻男孩,他们好奇的看着这个跟着他们班长上车的小姑娘,有大胆的直接开口问,“班长,这你闺女啊”
冯班长笑骂,“别乱说,我倒是也想要这么聪明的闺女。”
他介绍道,“这位是廖杉同学,是考上了解放军大学,和我们同行一段路去读书的,也算是我们未来的战友。”
“哇”男孩们惊讶起来,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战友”
那个大胆的又问,“同学,你是学什么的”
“飞行器设计与工程,”廖杉想了想,换成更通俗易懂的说法,“学怎么造飞机的。”
这下惊讶的声音更大了,这些年轻士兵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我们以后也能有自己的飞机吗”
“天,我也好想开我们自己的飞机,我们也去小鬼子他们国家的空中晃悠一圈吓吓他们。”
“有了飞机,谁再飞到我们上空,我们就可以把他们都撵走了”
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充满憧憬,廖杉看得心头沉沉。
她已经知道这辆火车的终点站,面前这些志愿兵是去支援朝鲜战场的,不知道以后会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看到他们期盼的那一天。
廖杉喉头仿佛被什么堵住,她攥紧拳头。
半晌后她开口,坚定的说道,“会有的,我们会有自己制造的飞机,我们的天空将会只属于我们,我们终会过上和平安详的生活。”
廖杉说得言之凿凿,因为她真的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那样美好的生活,所以她坚信。
她一定要造出飞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