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无常,生死难料。
萧鹤野咳出一口血来,那一只长满冻疮的手指埋在雪地里,轻轻动了动。
那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萧鹤野如是想。
他死了,寒舟也会死。
死?
是一件很简单很微不足道的事情。
可是活……
却是另一回事了。
萧鹤野骨子里就有种透彻坚韧的硬气。
世人越要让他死,他就更要活着。
用力的活着,高高在上的活着,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世人臣服在自己脚下。
上位者,睥睨众生。
掌权者,手握生杀。
萧鹤野在生死的临界点才真正明白,这世间没有冷暖,没有光明,有的只是强者和弱者之间的较量。
人,只有强弱之别,没有好坏之分。
……
出身高贵如何?
出身低贱又如何?
他就是要从一个任人欺辱的小乞丐,一步步走向那万人之上的位置。
然后,将这虚伪的人间变成腐烂发臭的地狱。
既然这世间,没有光明和温暖……
那就一起在地狱里,享受这无边的黑暗和无尽的寒冷。
萧鹤野用沾满鲜血的手掌撑在雪地里,一点点爬起,有气无力的靠在墙边。
挨了这么久的打,萧鹤野有些饿了。
他低着头,伸手抓了一把地上的雪塞在嘴里,面无表情的咀嚼着……
这雪里,沾了些他的血液在里面,那滋味可不太好。
哪有人吃自己的血,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萧鹤野就是那样的。
他喝过自己的血,别人的血,动物的血……
甚至是腐烂发臭动物尸体里的血和肉,他和寒舟都是能咽下去的。
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萧鹤野抬眸,冷冰冰的看着一辆奢华干净的马车从自己身边经过。
马车走了一小截,然后停住。
萧鹤野脊背靠着墙,一身狼狈。
他微微侧过头,眼角还淌着血,但萧鹤野却看清了从马车里走下来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一袭粉色毛茸茸的斗篷,粉白的小脸,头上簪着一只坠着流苏的金步摇。
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
若不是步摇的声响,时时牵动着他的神经,萧鹤野会以为这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