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故,那岳文书斋的印制成本,似是比如今的官营印书局,低了很多。效率又很高,很多原先在官营这边印书的书斋,都转头儿,去他们那边印了。”
吕三一面说着,一面窥看着吕夷简的神色,见吕夷简面上微微浮起一丝“无能”的批评后,忙不迭解释道:
“小的原本想着,趁着他们缺人手时,安插几个自己人进去,搞一点东西出来。
谁知,那柴家,自是做生意做老了的,但凡能接触到一点儿机要情形的,都是他们老本家带过来的人。
那方仲永,又十分鬼才,他将所有的工序都分解成了一道道的,每道工序在不同的地方完成,不同作坊间人手不准调换,好容易安插进去一两个人,也只知道自己完成的那个片段,甚至不知道那个片段,是干什么用的,所以——”
吕三自然不知道,这种办法,在后世有个名字,叫做流水线生产。
吕夷简依旧品着自己那碗鸭舌,漫不经心道:“倒不是在意这几个小钱,但印书这种事,搞大了,就是说话的权力在谁手里。况且,官营书局那边,又是自家亲戚,不照应,也是不好。”
“是是是,”吕三忙不迭道:“老爷说的是。”
“那柴麟和方仲永之间,是否真是铁板一块?若是从下面入手太难,不妨釜底抽薪,在这一块铁板中间,找找裂痕。你的,明白?”吕夷简略略有些不耐烦的,敲一敲面前的小茶桌道。
“明白,”吕三赶忙表态,额头上渗出一行行汗水,用袖子乱揩两下,见吕夷简挥手,这才行礼道:“那,小的先行告退。”
吕夷简仍是那般等闲视之的模样,挥一挥手。
……
岳文书斋后院的客厅中,柴麟,方仲永,王安石,王子月齐聚一堂。旁边的砚侬、墨香、还有岳文书斋许许多多的网红脸婢子们,来来回回的布着菜。
王子月新奇的看着,那桌上,用一个固定陀螺样的东西,托起的一只圆台子。
婢子们,将食盒中的饭食,一样样摆放好,在那圆台子上,想吃哪样时,只消用手轻轻一转,每个人,就都可以吃到自己喜欢的菜了,十分方便。
柴麟的目光,紧紧盯着王子月的脸蛋,生恐少看了一刻,就从此再也看不到了一般。
王子月今晚穿了一件蜜合色的袄儿,玫瑰紫二色金银线坎肩,葱黄绫子棉裙,香囊儿带在裙边,流苏随着臀部的自然扭动,一摆一摆的。
带着一种淡雅古典的鹅蛋脸儿,水杏眼儿,美得如若一副画儿。一颦一笑间,都让柴麟心中一抽一抽的酸楚。
想到王子月即将嫁为人妇的事,柴麟愈发的不能自持,于是这一夜,饭还没有吃到一半,柴麟就先一杯接着一杯的,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
接着,他就扶着墙,五迷三道的要去出小恭。
方仲永看着不放心,忙让身旁的小厮陪着柴麟一起去,却不料柴麟执意说自己没醉,然后就扶着墙,一路向后院摸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