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轻骑持刀降下院落,一人冲去院门打开门栓,另一人身形微弓脚步飞快靠近前方堂屋,贴着墙根下,轻轻推开一条门缝,朝里面看了眼,回头向进院门的祝公道点了下头。
“小侯爷,屋里没人。”
苏辰翻身下马,越过禀报的祝公道走进院子,踏着地上摇曳的斑驳,靠近堂屋嘭的一声踢开门扇,门楣上灰尘震的簌簌往下掉。
堂屋陈设简陋,能见到生活过的痕迹,一侧通往的卧房的门里,几个轻骑翻箱倒柜,连后面喂养家畜的小院子都查了一遍。
“小侯爷,四下都翻找过一遍,没找到丝毫踪迹。”小院几间屋子都搜查完,五个轻骑回来堂屋,朝坐在首位的苏辰汇报。
正当苏辰皱眉思索,站在卧房门口的祝公道却还在不断打量里面,他鼻翼微微扇了扇,随即,重新走了进去,就听嘭的声响,他将木床整个掀翻开来。
一具尸体赫然被捆在床板下面。
苏辰站在那,脸色沉了下来。
正是之前被大哥送到这里的那个官员,只知道他姓赵,原是太守下面一个小官,被送到这里来,除了大哥,就只有自己这帮人。
他不相信定安城里那帮三教九流的货色有胆子掺和到这种事里来,以大哥的性格更不会杀一个已经没有什么价值的人。
唯一可能就是之前逃走的那个刺客返回来将人弄死,难怪这么久才出现,期间定然是在养伤了。
祝公道将尸体放下来,指尖在颈脖、胸口、腹腔摸索片刻,压低嗓音。
“小侯爷,这人尚有余温,死了不到半个时辰,死因是全身经脉被人震断。属下猜得不错,应该就是之前逃走的那个刺客。”
“回去。”
苏辰一拂袍袖,转身大步出了院子,那家伙又回来了,定然会想方设法报复,担心家中安危,苏辰没有丝毫犹豫,出了这处小院翻身上马,兜转马头时,忽然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
“叔叔,你们是来找赵伯伯的吗?”
小院对面,也住着一户人家,两盏灯笼下,一个八岁男童扎着一对髪咎望着苏辰一行人。
“刚刚我听到动静才出来的,差点错过你们,给,这是赵伯伯留的东西。”
男童跑过来,将一张叠好的纸条交给一个轻骑,苏辰从对方手中接过展开,上面没有字,只有几座山相连,某处画了一个圆圈。
看得出是一幅简陋的地图。
“这东西怎么在你这儿?”苏辰大抵猜到应该是那个已死的官员,想告诉他,这里有什么东西。
那孩童仰起小脸,眨了眨眼睛:“赵伯伯说他有仇人,随时都会找上门,他画了这个东西交给我,说如果有天看到有许多骑马、穿铠甲的人来找他,就把纸上的东西交给他们。”
苏辰收起那叠纸,揣进怀里,朝那孩童笑了笑,摸出十来文铜子让麾下轻骑递交过去。
“做的好,这是奖你的,天快黑了,回屋吧,记住这是秘密,说出去,别人说不得要抢你手里的铜钱。”
“嗯,我不会说。”孩童数着十来文铜子,满脸欢喜的又道谢一声,转身跑回家里。
苏辰笑容收敛,一夹马腹,抖动缰绳,轻喝:“走!”
街道在铁蹄翻腾下炸开,一行二十轻骑挎刀背弓,纵马跟着狂奔起来。
此时天色已是日暮,吉县到定安城有七十多里,全速赶路走到一半,天色早已昏暗不清。
今天的夜空没有星月,远方延绵的山麓像是藏在阴影起伏的巨蛇,呈出怪异的形状,一簇簇垂下的树枝从飞驰的马队一侧向后倒退。
马蹄飞奔之中,穿过并不长的一片树林,苏辰陡然间缓下战马的速度,一只手按在了腰间剑柄,他皱着眉头,望着前方的黑色,昏暗里好似一道人影站在前方。
“停下!”苏辰勒停坐骑,抬起一只手。
身后一名轻骑举过火把点燃旁边同伴手中挽上的箭头,火光燃烧间,火箭嗖的一声飞上夜空,移动的火光,将前方黑暗照亮。
一道身影站在道路尽头,身披黑色袍子将全身笼罩,脸上戴着黑巾,随着拂过这里的风,袍袂微微摇摆。
火箭落在那人脚边,插进土里,对方站在那里片刻,缓缓迈开脚步朝苏辰这边走了过来。
“苏侯府上的小公子吧……我在这里等你好一阵了。”
脚步不停,走动的身形,响在夜色的话语阴沉而嘶哑,“这次回来,是专门来杀你……我要让你跟我阴兄弟一样,身首异处,悬尸城楼!”
“吉县那个官吏是你杀的,对吧?”苏辰面无表情看着他,然后没有任何话语,拔剑而出,袍袖洒开,暴喝:“一起上!”
风忽地吹来,火光摇曳的一瞬,那人走动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视野之中,二十名轻骑刚冲出几步,便停下来,握刀警惕四周。
祝公道解下背后的长枪,缓缓闭上眼睛,听着从耳边流淌过的风声,然后,猛地睁眼,低喝:“小侯爷,左边!”
剑光挥舞,苏辰抬手就是一剑,劈在空气,响起呯的一声,火花弹跳,一道黑色的人影在他眼中一闪而过,那人落地跨步,黑袍掀开,布满鳞铁的拳头,苏辰一蹬马镫,纵身跃起,挥来的铁拳结结实实打在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