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丹彩穿着一身红色劲装从外面进来,看到骆寻瑶以后,立刻就问道。
“丹彩,我想知道,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骆寻瑶问道。
丹彩已经满了十岁,虚岁十二,如今已经有很多京中贵妇拐着玩儿向骆寻瑶打听她的婚事了,到了这个时候,骆寻瑶自然也不会再把她当孩子。
“母后?”丹彩奇怪地看向了骆寻瑶,眼里满是疑惑。
“丹彩,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骆寻瑶笑了笑:“这些年,不管是珠艳还是陈芷,应该都教了你很多。”
“母后,我不想跟别的女人一样,一辈子相夫教子,只活在后院这么一小块地方。”丹彩顿了顿,然后异常坚定地看向了骆寻瑶,她还小,但是见识却并不少。
从三岁开始,她就常常出宫见识宫外的一切,到了五岁以后,她甚至还开始有机会离开京城并跟男子一样读书认字。
一开始在京城附近体验百姓生活,做一些修桥铺路的善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慢慢地又开始往外走了。离开京城最远也是最久的一次,就是一年前——去年春天,她的母后突然带着她去了郑州赈灾。
郑州发生地动,老百姓都觉得是老天降罪,只知道磕头求饶,她们的到来,却振奋了民心……
那次赈灾,对她来说印象极为深刻,她当时带着无数食物、药材、衣物赶到那里,在灾民眼里,她就是下凡的仙女。那些人的感激、叩拜,一度让她飘飘然,但是,在她的母后带她走进了灾民中间以后,她才知道,虽然大家都感激他,但依然有很多人想要活下去都困难。
奄奄一息的病人、被抛弃的老人、骨瘦如柴的孩子……就算她们带去了足够的食物和药材,但想要安顿好这么多的灾民却也很难,更别说有些地方,在地动之后根本就连去都去不了了!
房屋差不多完全倒塌,还有无数人被压伤的郑州,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地狱,不过,最让她接受不了的,并不是这些百姓悲惨的,求救无门的样子,而是在面对灾难以后,这些人将女人当成货物一般随意买卖的情况。
百姓的悲惨生活,她在京城也没少看到,女人天生低了男人一等的情况,在她有机会出宫并且接受了珠艳和陈芷的教导以后,就已经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不过就算这样,现在在灾难面前女人被完全放在男人之后的情况,依然把丹彩给镇住了。
后来回京的时候,随同而来的珠艳和陈芷带走了很多孩子,这些孩子里面也有男孩,绝大多却是女孩。
那些男孩多是父母双亡的,而这些女孩子,却多是被她们的父母放弃的。
家里少一个人,就能多口饭吃,而且卖掉一个孩子,就有钱盖好房子了……在这种时候,最先被放弃的,当然就是女孩。
若是女人什么都不干,吃住全靠男人也就罢了,可是在普通百姓家里,女人干的活一点都不比男人少,她们跟男人一样干活,养育子女,但是当大灾来临,却极有可能被自己的父亲、丈夫,甚至公婆当货物卖出去,完全没有说不的权利。
或者,她们本身也不打算说不,她就曾经看到一个女人饿得骨瘦如柴,却还将从衙役手里领到的每人一份的食物全都给了自己的丈夫,自己却只喝一些野草汤。
她从小被宠爱着长大,虽然因为珠艳和陈芷的教导,觉得如今女子的生活有诸多不易,但有时也会想男主外女主内也算得上正道,但看过女人被当做货物一般,甚至女人都觉得自己被牺牲是应该的以后,她却再也兴不起那样的想法了。
她不希望自己以后也变成那样一个女人,所有的兴衰荣辱全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丹彩,你想好了?”骆寻瑶问道,齐文宇登基以后,虽然当皇帝的是齐文宇,但是朝中事情她却全都知晓,这些年,大半的政务甚至直接就是她处理的,时间久了,就连齐文宇的字,她都能写的跟齐文宇一模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喜欢权势,但不能否认的是,在过过最底层的生活以后,她愿意握紧了这样的权利。
“母后,我不想我将来的富贵,我的生命,全都寄托在一个我可能没见几面就要嫁的男人身上。”丹彩又道,她的身份实在高贵,因此这些年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人,她前几年岁数还小的时候,更有很多同龄的男子在身边晃悠陪她玩耍。
这些男人,全都是被父母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对外头的事情却一概不知,他们不知道一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不知道百姓过得是怎么样的生活,纵容读书读得好,谈吐间却无比幼稚,骗还觉得自己极为出色……她实在不想以后嫁给这样一个男人,轻易不能出门不说,可能还要张罗着给他纳妾。
她的父皇是个好人,但这世间,也就这么一个而已。
“丹彩,你应该知道,这条路不好走。”骆寻瑶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