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任职
“宋先生……”温婉抬眼忧心忡忡地望向宋清羡。在她看来,皇帝陛下的圣旨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个时候来,十之八九是公主的意思。皇帝本意是不想罚爱女的,后来迫于大长公主的压力,才罚了公主去皇陵。依公主的性子,必定是哭闹过的。皇后娘娘与大长公主不合,对此肯定也非常不满。所以为了安抚“后院”的情绪,皇帝就答应满足公主的一个要求,只要她乖乖地去受罚?而公主提出的要求就是要宋清羡进宫,当驸马?!
宋清羡见温婉这样关心自己,不由俯头微笑,抬手宠溺地揉揉温婉的头:“我先去接旨。”
温婉点点头,猜测他的言下之意,应该便是让她在这里等他的消息。所以宋清羡跟家仆走后,温婉就近找了个石墩坐下等待。等了一会,觉得无聊了,便将宋清羡方才给的那本书摸出来翻了两翻。一堆的古怪曲谱和陌生名词,看得温婉两眼一抹黑,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做不成知音。”随即又自我安慰地笑笑:“半个就半个吧,聊胜于无。”
大约半个时辰后,宋清羡果然回来了。远远地看到温婉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等他,不由地嘴角微扬,浮起会心地笑容。“婉儿。”称呼在不知不觉中改变。温婉听到唤声,连忙起身迎了过去,关切地问:“怎么样,宋先生?”
宋清羡淡淡笑笑:“陛下召我进宫去做长乐令。”
“长乐令?”温婉怔了怔。以前大学的课文里,隐约有瞧见过这个官职,但具体是管什么,做什么,是多大的官,却是不清楚的。
宋清羡解释说:“长乐令是乐府的长官,主管音乐、歌舞。乐府虽然从属于礼部,却相对独立,很大的程度上直接听命于皇帝陛下和内务府。官职托于礼部尚书之下,却高于礼部副职,是从三品的官。”
“哦。”温婉点点头,对这个“长乐令”是个多大的官有了大概的认知。
她的父亲就是工部的副职,正四品的官,这里头估计还有大半的祖上余荫在。宋清羡只是京学里的小讲师,貌似是八品还是九品的,皇帝这会儿直接给拎成了从三品的官。这很明显是为了以后招驸马做准备的,宋清羡不会一时糊涂就答应了吧?
“但是,宋先生,皇上在这个时候,下了这样的任职圣旨,不是很奇怪吗?”
宋清羡会意地笑笑:“我明白的,小丫头。而且我已经立誓不再弹琴,总不可能在那个位置上尸位素食。我这便随传旨的公公进宫面圣,看有没有推辞的机会。”
“嗯。”温婉点头,在他走之前,又忍不住提醒说。“宋先生与皇上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委婉一点,不要那么……直接。”要是他用跟公主说话的口气跟皇上去说,肯定凶多吉少。
宋清羡看着她笑,笑得温婉都觉得自己是个罗嗦的老太太,很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宋清羡再次揉揉她的头,柔声说:“有消息我再告诉你。”
第二天,温婉便收到了宋清羡的来信。信上说皇帝陛下坚持称龙玄熠是古今音乐第一人,他极为仰慕,所以一定要重用他的衣钵弟子,坚持不肯收回圣旨。宋清羡再三请求,只能勉强将任职从三品长乐令,改成了六品乐丞。是个闲职,主要管曲谱的整理、编排与存放。
宋清羡在信上也说,正如天下学子都以进入尚书院为荣,天下乐师都以进入乐府为目标,他当初也便是抱着这个希望来的京城。虽然师出名门,技艺超绝,但由于性子清高,不善与人虚与委蛇,所以一直无人向上引荐,只能留在京学做个小讲师。所以换一个角度来说,这其实是个很难得的机会。所以他准备先接受这个官职,在乐府待上几年,算是圆自己的一个心愿,也是对先师的一个交待。
温婉合信喟然长叹,宋清羡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皇帝哪里是仰慕龙先师的技艺,他无非是为自己女儿扑的台阶。宋清羡这一留,估计后患无穷。
由于公主被罚去了扫皇陵,温娴这个伴读也得已回家。原本皇后娘娘对温娴十分满意,是要提她为有品级的正式伴读的,就像太子伴读一样。但出了这样的大事,这件事也只能作罢。
温娴刚回家时,为此有些闷闷不乐。柳氏又告诫了一番“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然后又去找温向东说,让他看看能不能让温娴也进京学去。温向东也看出这个女儿也非池中之物,便欣然应诺说去找人问问看,看京学有没有空缺可以填补。温娴这才开颜了些。
时近年关,家中的事又多了起来。先是收到祖父温明瑞的来信,说边关未定,今年过年不回家了。遗憾之余,幸好又来了个喜讯,那就是温婉的姑姑,温筱要回来了。
温家这一辈中,大伯温朝阳是温明瑞的结发妻子何氏所生。何氏死于难产,温明瑞续娶的妻子便是现在的老夫人邢氏,生了温向东和唯一的女儿温筱。温筱从小聪明伶俐,深受宠爱,出嫁前也在京学上过学。在那里结识了现在的夫君陆胜安,后来陆胜安考进尚书院,被封了常州知县。两人顺利成婚后,便夫唱妇随地赴任去了。
三年一任,时已九年,陆胜安几经调任,现在已经是明州知府了。此番任满回京述职,老夫人便一直叨叨着,这回就算是在这里等上个三年五载的,也要给陆胜安谋个京职。不然,她就要随女儿女婿一道赴任去,免得终日思念女儿和外孙,寝食难安。
所以温向东最近非常烦闷,不仅要到处托关系送温娴进京学,还要到处打探哪边有不低于正五品的官职闲置下来。每天忙得团团转,然后回家来找柳氏诉苦。柳氏为了拉拢这位未曾见面的小姑,也托了这些日子来认识的贵夫人们帮忙打听。于是经常地,晚上夫妻俩便聚在一起叽叽咕咕地交流讯息。
离放春假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但学子们的心思早就不在读书上了,一得闲便讨论起过年穿什么样的新衣服,置办了什么样新奇的年货之类。水玲珑也兴致勃勃地拉着温婉他们商量怎样过年新春里的那一串节日,温婉倒是并不怎么热衷这些,只惦着怎么对付开春后的那场大考。
这一日下学,温婉向往常一样带着小桃去门口坐马车。半路上又不知从哪里倏地窜出一条身影,径直地奔过来,抓起温婉的手腕就跑:“跟我来!”
“苏政雅,怎么又是你?!”温婉无奈了,这家伙真是屡教不改,每次被他母亲这样那样地罚,竟然一点也不知诲改。
“你要带我家小姐去哪啊!”小桃冲上来就要抢人,这时苏政雅的两个小跟班又适时地出现了。
苏政雅拉着温婉左躲右闪,一直跑到后苑。“悉悉索索“地拨开一堆草丛,强迫着温婉跟他一起从底下的洞里爬出去。温婉爬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草屑和泥土,郁闷地问:“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跑到这个地方来?”要是再让她爬树什么的,她可是不干的!
苏政雅拍拍衣服,再拍拍背上背的小包裹,豪气十足地说:“我都准备好了!我们参加武林大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