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时不觉得什么,等到一切都消停下来,再回想起那一堆东西,空着的腹,莫名就觉得有几分难受。
姜渔只能让自己尽量不要去想,拍拍胸脯,她彻底无力的坐在干净的草堆上。
大口喘气。
而这时,一个水壶递在她面前。
抬头一看,正是先前那个威胁她的男人。
在手术时,她只想着救人,倒是忘记了边上还有人说,如果她不能将人救活,那她也得跟着陪葬之类的话。
叹了一口气,姜渔就当他护主心切吧。
豪爽的接过水壶就猛灌,清凉的溪水甘甜清冽,分外解渴。
她并没有碰壶嘴,而是仰头灌着喝。没有小女儿家的扭扭捏捏,显得极为爽朗大方。
提剑的男人见状,微微挑了挑眉头,这才说道:“先前是我等鲁莽了,还望姑娘不要见谅。”
或许是因为军营出身,整天面对的不是糙汉子就是大老爷们,说话做事便没有太多的顾忌。
因此,在他们将领一受伤,六神无主急火攻心之下,说话就口不择言,甚至威胁上了。
但其实,就算姜渔没有将他们将领给救回来,他们也不可能会伤她性命。
他们是将士,是保家卫国的士兵,不是草菅人命的土匪强盗。
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争分夺秒,不敢耽搁时间罢了,否则的话,那断腿坏死,想接也不能了。
姜渔是个豁达之人。
在别人已经给她开口道歉,又说得如此诚恳之下,她一般不会追究。
因此她点点头,笑了一声:“无妨。”
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你们将领的腿,真实情况我还是要告诉你。现今虽已接回,但日后使不得大力,而且这段时间的药材,休养不能少,只要不感染坏死,那就好办多了。”
纵然有心理准备,但在听到那句使不上力来时,男人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对于一个战士,一个将领来说,不能使力,意味着无法上战场杀敌。那……这和废了一条腿又有什么区别?
红着眼睛,男人哽咽了。
“我家将军的腿,是为了救我,才在交战之际,被敌人砍了下来!是我……如果不是我无能,我家将军又怎会如此?”
姜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安慰一两分。
但或许,什么语言都显得苍白,她只能沉默。
这一刻,在夕阳接近,满山落日余晖铺洒之际,整片山头如诗如画,有着候鸟相与还的美好和宁静。
可在这样的宁静之下,姜渔永远记得,坐在她面前的一个七尺男儿,哭得眼睛通红,一脸自责和悲痛,哀悼那一条受伤被砍断的腿。
这一幕带给她的震撼,第一次,让她如此真实的感受到,战乱面前的残酷和无情。
同时,也无形之中奠定了,这未来十年里,整个大楚王朝的转变,从昏聩无能贪官横行,到日益强盛四方朝拜的太平盛世!
而这些,在史记上出现的,竟然是一个瘦弱小小的奇女子。以娇弱之躯,撼动整个王朝。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