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刚刚放下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看向杨耀宗的眼神陡然变的凌厉起来,但转瞬间又变的波澜不惊微笑道:“哦?竟然发生了如此大事,为何我从未听说,不知太孙太傅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贤王短顺间的神情变化自是没有逃过杨耀宗的眼力。杨耀宗嘴角略微上扬,心中冷笑,面上保持微笑盯着贤王道:“难道贤王一点也不好奇吗?”
贤王满不在乎的道:“好奇?我为何要好奇?”
杨耀宗眉头微皱反问道:“哦?贤王竟然不好奇大世子景旻为何要逃跑,却是好奇我是从何得知此事的?“
贤王盯着杨耀宗冷冷的道:”相比景旻我的确更好奇太孙太傅,而且是越来越好奇,太孙太傅看来应该不仅仅是“太孙太傅”这么简单吧!“
杨耀宗凝视贤王毫无惧意的道:”贤王怕是也没有那么“闲”“贤”吧!“杨耀宗一语双关,故意把贤(闲)字拖的很长。
两人都是互相不回答彼此的问题,反倒又可以从问话中听出答案。不过倒是把屏风后的景翊君与皇太孙两人听的迷迷糊糊,不知道杨耀宗与贤王两人你问我我问你,问来问去的到底要问出什么结果。
贤王看着杨耀宗的眼神隐现怒意。
杨耀宗拿起茶壶为贤王将茶杯蓄满茶水道:”杨某久闻贤王年轻时征战杀场,仅以威名便可以令得胡人闻风丧胆。尽管贤王已经远离战场及朝堂好多年,但贤王的威名及功绩如今依旧被大周百姓广为称颂,大周的军士将领也依旧对贤王钦佩仰慕。如今我军正与胡人开战,且此次是东西突厥联合同时攻打我大周。不知贤王如何看待这场战争。“
此时外面已经入夜,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贤王闭目片刻,睁开眼却不去看杨耀宗,低垂着眼睑向门外看去。缓声道:”本王已经老了,没有年轻时的雄心壮志了,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操那么多的心了。“
杨耀宗依旧盯着贤王逼问道:“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大周普通百姓都知道关心国家大事,关外战争局势,而身居高位的王爷您却没有精力去操心了吗?”
贤王转过头,微眯起眼睛,盯着杨耀宗。他本就是个很有傲气的人,年轻时征战沙场,立下无数军功,获得很多赏赐及美名。尽管他早已放下军权远离朝政多年,但与生俱来的那股气势还是存在的。这么多年里有谁何曾敢对他如此失礼逼问。更何况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年轻人。让他不禁着实有些愤怒的看着杨耀宗,声音低沉冰冷的道:“你可知你是在与谁说话!”
杨耀宗微笑道:”您希望我是在与谁对话?是与金戈铁马,驰骋疆场,威风八面,正气凛然的”贤王“,还是与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万念俱灰、不分皂白的“闲王”对话?“
贤王猛的拍案起身怒喝:“杨耀宗你好大的胆子!”
杨耀宗哼哼笑了两声,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贤王因何而动怒呢?是因为我说错了,还是说对了呢?贤王,要想让别人尊重你,你先要让自己尊重自己。”
屏风后的景翊君因为贤王的拍案而起,一双玉手双拳紧握,差点克制不住的冲了出去。她可不能再让人伤害到杨耀宗。认真聆听的景晟也吓的一个激灵,差点吼出声了。待见贤王接下来并无任何举动,心才松缓下来。
杨耀宗继续道:“贤王您请安坐,稍安勿躁。杨某心中有一疑惑,不知道贤王还是否怀念年轻时征战沙场时的飒爽英姿,想念被百姓军士拥护敬仰的那种心情。心中会不会因如今自己的力不从心而感到悲切?”
杨耀宗只见贤王冷漠而平淡看了看自己,丝毫没因自己所提出的疑问而引起任何的情绪波动。
听到杨耀宗着一连串的问话,贤王反倒是消了心中的怒气,如老僧入定般盘膝坐下,闭目养神。对杨耀宗的问话仿若没有听到一般,不作任何回答。
杨耀宗蹙眉心道难道贤王当真是意气消沉心灰意冷了吗?如果他当真心灰意冷他又因何会与勤王二世子联手?即便是威逼利诱又怎么会对心灰意冷了的人起作用。更何况贤王刚才明显生气了,尤其是当自己提及“闲”王的时候。这就说明他心中还是有他在乎的东西的。他并不喜欢别人称呼他“闲”王。
室内沉寂,可以清晰的听到小雨敲击着房屋瓦片及落地时的啪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