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华住在了一个大院子里,主持联军后勤。
白霜华心思细腻,考虑问题详实周到,加上她对人不冷不淡,处事不偏不倚,从不偏向于哪一支人马。各军军需官们都是些脑袋灵光的家伙,一方面对于白霜华一碗水端平的态度感到满意,另一主面又总是向白霜华套近乎,希望自己的部队能得到额外的供应。
白霜华对这些军需官总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军需官们吃了几个闭门羹之后,白霜华的门前就渐渐清净了。
白重赞来到泾州不到半年就战死在黑熊山,而白霜华是一位未嫁女子,平时藏在深闺人未识,和白府家人外出打猎、游玩的时候也总是女扮男装隐藏身份,因而泾州城内没有多少人识得白霜华的真面目。
经过黑熊山惨败之后,白家亲卫大多战死,党项人攻入泾州城后,白府仆人大部分被杀,知道白霜华身份的人就更少了。只是泾州节度副使吉青阳所部还有少数军士知道白霜华的身份,白霜华不愿暴露身份,吉青阳就下了命令:谁泄漏了白霜华的身份,军法侍候。
俗语说,纸里包不住火,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泾州是后勤辎重的重要集散地,每天往来于泾州和同心城的运输队伍络绎不绝,联军里渐渐传出来一些流言——白霜华本是一位女娇郎,而非男儿郎。
流言生命力总是极强的,传播速度也如随风游荡的风一样,往往会超出了人们想象力,独立军是白霜华曾经生活、战斗过的地方,因此,这个流言就如春风般拂过了独立军。
郭炯是独立军最高长官,在军中安排了几名收集军中流言、情绪和不良举动等各种情况的军士,作为掌握部队的一种手段。郭炯仔细回想白霜华的言行举止、音容笑貌和神经兮兮的举动,相信了这个流言。
郭炯见过侯云策之后,走进了冷风直窜的同心城街道。他见白霜华的心情颇有些急切,一方面是独立军的军需之事确实要和白霜华勾通,另一方面知道了白霜华的秘密之后,总想见她一面,想着她一本正经演戏,心中就涌出一股笑意。
郭炯一行五人均不熟悉地形,同心城建筑又相仿。五人在黑暗的同心城转了数圈,最后完全迷路了。虽然各个房子挂上了新做的门牌。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白霜华的门牌号。
“这些巡逻的军士跑到那里去了,我们在这转了半天,人影都没有见到一个,我们朝城摸去,问问守城的军士就知道了。”郭炯在城中转了半天。忍不住抱怨道。
一名亲卫眼尖,看到一个大院子有一丝亮光,就站在大门下面掂着脚看了一会门牌号,说道:“这是东城区和平巷柒拾贰号。这一带住的都是黑雕军老军士,我们敲开这家来问问。”
郭炯笑道:“反应还挺快,去敲门。”
东城区和平巷柒拾贰号,正是刘黑狗的宅子。
成亲后的黑雕军和独立军老军士都没有闲着,新婚十天后,全部编到了防守同心城部队中去。郭炯亲兵来敲门的时候,刘黑狗刚从城墙上回到家里不久。回到家中,刘黑狗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刘高氏,忍不住色心大起,把刘高氏抱进屋内,扎扎实实战斗了一番。
刘黑狗和刘高氏虽说语言不通,婚后生活却比两人想象中要幸福得多。
新婚当天,刘黑狗遵守了游戏规则,在女子挂红时管住了自己的渴望。这一义举赢得了刘高氏好感。三天过后,刘高氏半推半就从了刘黑狗。
刘黑狗在黑雕军中天天坚持锻炼,加上伙食不错,身体强壮得如野牛一般。他尝到甜头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最初十天,两人不管白天黑夜总是关上大门,每天竟有四五次的床弟大战。
刘黑狗是黑雕军中第一神箭手,黑雕军是大林朝所有军队中最注重使用弩弓的部队,用箭高手如云,刘黑狗能在众多的高手中脱颖而出,在身体协调性、灵敏度上,确实有着超人天赋。
新婚十天中,刘黑狗在院子里挂了一个靶子,只要有时间,就拿着弓箭在靶子前练习瞄准。刘高氏从小也喜欢骑马射箭,箭法在房当人中也小有名气。她看了刘黑狗的箭法之后,大为心折,这种百步穿扬的本事,就是在党项房当人中也很少见。
刘高氏在同心城被攻破之后,做好了最坏打算,没有想到清水神居然送给她一名颇为不错的男人,虽说丈夫是中原人,可是一点不比党项男人差。
床弟大战后,刘黑狗总是喜欢喝上一杯老酒。
刘高氏知道了他的爱好,殷勤地端来了一杯酒,刘黑狗却摇摇头,从怀里取出那张皱巴巴的纸,在写有侯云策规距那一面,又有了新鲜笔迹,上面是规距四:新婚之后,两个月男女均不准饮酒。据写这个规距的幕僚解释,这个“规距四”仍然是节度使定下来的,按节度使的说法,喝了酒后怀上的小孩子容易出现小头,小眼,下巴短,脸扁平窄小,身子短,四肢畸形。
这是黑城太医对神箭营新婚军士的要求,被侯云策移植到同心城。
刘黑狗在黑雕军中根本没有机会喝酒,现在好不容易当上新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享受不值勤就可以回家住的特殊待遇,他这才有了在晚上喝上一杯酒的机会。同心城天气四季分明,冬天来得也早,在城墙上值勤着实让人冷得紧,回家后喝上一杯酒,身体很快就会暖和,浑身地劳乏也就解了。
所以,这几天,刘黑狗从军营里回来后,总要喝上一杯。
侯云策在刘黑狗心目中有崇高地位,对于节度使命令总是执行得很是彻底。“规距四”是禁酒令,这涉及到两个人事情,刘黑狗用手指着酒杯,比划半天,刘高氏这才明白了什么意思。
夫妻两人语言不通,但是经过十多天来的肌肤相亲,也颇有些默契。刘黑狗看到刘高氏“咯、咯”地笑个不停,知道刘高氏弄明白了“规距四”是什么意思,看她笑得欢,也跟着一阵傻笑。
刘高氏身材高挑,在厨房里忙碌时,把衣袖挽起来,露出来一节雪白的手臂。她端过来一个盘子。里面装着几张大饼。
刘高氏指着大饼,用党项语道:“饼。”
刘黑狗拿起一块大饼,用中原话说道:“饼。”
正在两人互相学着说话的时候,大门外响起敲门声。
这十几天来,从来没有人晚上敲门,刘黑狗和刘高氏对视一眼,刘黑狗取过放在一旁的腰刀,走到门口,问道:“谁?”
刘高氏拿起一根赶面棍,紧紧跟在刘黑狗身后。
刘黑狗是神箭手,长期跟在郭炯身边。郭炯对他的声音非常熟悉,刘黑狗一开口,郭炯就听出了他的声音,大声笑骂道:“刘黑狗,快点开门,当了新郎,喜酒都没有让我喝成。”
刘黑狗一听是郭炯声音,把腰刀递给身后刘高氏,赶紧打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