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听了纪渊的话,眉头皱了起来,手也攥起了拳头。
照纪渊当时的那个处境,因为心里面有没法证明的猜疑,所以连对心理咨询师也不能透露半个字,因此得到了一个还有心结打不开的结论,被评价配合度一般,回到队里,又发现大多数人都觉得他痛失搭档,自己又受伤落下了点病根,因此整个人都变得阴沉抑郁,并且还易怒不好相处。
在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下,纪渊但凡流露出他认为郑义没死这样的想法,都会被人认为是受了太大刺激,出现了臆想,谁又会当真呢?
一想到纪渊那时候那种处境的背后始作俑者,夏青的牙就咬得更紧了。
“你不用把这笔账记在沈文栋的头上,他只不过是稍微起到了一点引导的作用,我当时的遭遇和处境,别人顺着他的引导深信不疑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纪渊看夏青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在生气,这么一个即便有些恼火,依旧可以克制住情绪,保持微笑的姑娘,这还是头一次脸色这么阴沉铁青。
执行任务途中,自己遭遇伏击,等于是捡回一条命来,紧接着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就得知了自己多年的朋友、工作上的搭档惨死的消息,之后不仅要背负着搭档家人的迁怒,还要在复健的心理障碍和身体痛苦面前咬牙撑住。
这也就是纪渊那种毅力和心理承受力,换成一般人,恐怕这两方面的夹击下,搞不好就已经精神崩溃,一蹶不振,这一辈子就低迷下去了。
在这些当中,沈文栋的引导和暗示,充其量只是推波助澜,这个夏青倒也同意,只不过她自己体会过那种巨大舆论压力下的滋味,对于身边的人所承受的痛苦折磨作壁上观的人,到底人品方面有没有什么需要被指责的,这个见仁见智,但是明知对方已经在苦苦煎熬却还要凑上来踏上一脚的人,就是真的坏。
夏青不可能那么大人大量,只不过现在确实不是对沈文栋咬牙启齿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会怀疑郑义没有死呢?”夏青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关键问题上,“我是在那件事之后考进来的,来报道的时候你应该还在养伤,队里面对真的见识都不大愿意提,毕竟自己的同事、战友一个惨死一个重伤,偏偏犯罪嫌疑人又是同归于尽,连讨个说法都没处讨,大家都觉得憋屈,所以没人愿意去讨论,我知道的也不多。”
“那我就从头跟你说。”纪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手臂支撑在自己的腿上,两手于膝头十指交叉,因为用了力,骨节有些泛白,很显然回忆这件事对他来说绝对谈不上愉快,甚至是压抑和痛苦的。
“你慢慢说,如果觉得不舒服,咱们就缓一缓!”夏青想要知道当初的事情是怎么样的一个来龙去脉,同时又不希望纪渊承受太大的精神折磨。
纪渊点点头,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的情绪沉淀下来,开始讲起当年的事。
“出事的那个案子,是我们当时盯了一阵子的,死者是本地的一个社会闲散人员,没有固定职业,社会关系比较复杂,被害时候凶手的作案手段比较凶残。
前期调查还算顺利,到了中间忽然线索就断掉了,一度几乎陷入僵局,后来好不容易又找到了调查方向,大家的心情就都比较迫切,希望能够尽快能把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一来了结一桩性质比较恶劣的案件,二来也是提提士气。
后来终于又有了调查方向,大家的心情也都比较迫切,郑义也是摩拳擦掌,按捺不住,所以那天我们两个因为分头出发,他中途接到消息说两名嫌疑人藏身在市郊的一处废弃库房里,就要赶过去。
我让他到了附近先等一下,对方两个人,而且都是穷凶极恶的歹徒,无论如何也不能逞个人英雄,在附近守着,等我赶过去,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他答应了,我就以最快速度朝那边赶,中途突然中了枪,摩托也失控甩了出去,等我再能清醒过来,在病床上还没有办法活动,他们本来怕刺激到我,想要瞒着,后来瞒不住才告诉我郑义已经不在了。”
当初的大体经过夏青之前也听说过,现在听纪渊讲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冒出来一些问号,不过话到了嘴边又忍了下来,专心听纪渊讲述。
“我没有能够看到当时的场景,听说首先赶到现场支援的同事,后来也都接受心理疏导了。”纪渊继续说,“现场的情况过于惨烈,对方应该是一种鱼死网破的心态,所以爆【HX】炸的时候在场所有人距离都非常近,别说是全尸,连体积大一点残肢都没有找到,都混在一起,并且那个仓库还因为爆【HX】炸的原因起了火,很多都被烧焦被破坏掉了,后来法医费了很多功夫才成功从现场找到的那些身体组织中提取DNA,确定一共有三名死者,其中包括郑义。”
“那现在关于郑义的东西,都找到了什么?”夏青连忙问,她的表情愈发严肃起来,之前只听说郑义当初的那件事很严重,所以队里的人即便知情的也不愿意多提,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本身爆【HX】炸现场就比较麻烦,再加上起火,原本还能留下的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搞不好也在大火当中付之一炬,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找到了一节手指,还有一些血液,以及没有烧光的衣服残片。当时现场的状况实在是太严重了,根本没有人可能在那种情况下生还,所以在排除了郑义有可能幸存的所有可能性之后,断定他在那次行动中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