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六七顿时又兴奋了起来,拍了拍赛赛的肩膀,道:“城里薛家粮行,一升豆子要三个铜子,这下子赚了,就按照夫人说的,就做豆腐!”说着,便大声的道:“多少钱,给个数,马上就卸船!”
这船老板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一船豆子,是在济宁府装船的,地地道道的山东豆子,都是上成的货,若是原路拉回山东,也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准备找一个地方烧掉算完,自己也认个倒霉。可是武六七却都要了,确实是出乎预料。说道:“一共五十两银子,要现银啊!”
“没问题,现在开始卸船吧!”
话音未落,船上抛下了两条缆绳,武六七和赛赛合力,将趸船拉靠岸,老板和伙计以及五六个船工都上了岸,赛赛去里面取了五十两银子出来,船老板兴奋的道:“你可真的是个贵人,若没有你的帮忙,我这一趟可是血本无归。”说着,便指挥着船工们搭舢板卸船。
武当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便走出了房门,见十几个人正热火朝天的往院子里抬着麻袋,便上前阻止道:“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
武六七知道,老爷子还再为卖了寿材而耿耿于怀,便笑道:“我刚刚低价买了一穿的黄豆。”
“你小子,越来越不靠谱了!做生意便好好的做,哪有你这般毫无章法?北京城的人很少吃黄豆,顶多是做酱做豌豆黄,再者就是做豆腐,哪里用得上这么多?你趸了这么多的豆子,等着砸在自己手里吧!”
武六七笑道:“我保证这次会赚钱,我还就是做豆腐!”说着,一边还指挥着船工将成麻袋的豆子往厢房里面搬运,对怒气不减的武当说道:“这一升豆子,是一个铜子,一升豆子能做三斤豆腐,每斤豆腐怎么也能卖六个铜子,我们是不是赚了?”
武当像是看败家子一样,看着武六七,道:“你当这是过家家么?哪来的那么多石磨和人工?就你我三人?手累断了,一日也做不出来一百斤。”
武六七却是笃定的道:“您老不是有木工朋友么?还有石匠朋友,明天都请来,我自然会给你个惊喜。”
武当看了一阵,便愤愤的回到了屋里。一直折腾到定更天,这一船的豆子已经卸完了,老板心满意足的开着空船便回济宁府了。
武当生气归生气,但是还是请来了多年的好友,木匠鲁定国和石匠鲁定邦,名字听上去,都不像是等闲人家能取出来的,仔细一问才知道,这二位敢情是鲁班的后代!那事情就更好办了。
武六七曾经对古人的智慧十分的推崇,一些巧夺天工的机械和建筑简直让人叹为观止。比如鲁定国,发明了明军攻打蒙古军时候用的三弓床弩,而鲁定邦就更了不得了,永定河上卢沟桥的修缮,便是他完成的,两个人手底下的功夫都是炉火纯青的。
这二人是武当的好朋友,便欣然来帮忙,听了武六七上天下地的一顿白话,便轻松的笑道:‘不就是水车磨坊么,好说。三天之内,一定能够成功的。只不过我们用的材料可都是最上乘的,准备好银子吧!’
武六七没有想到,建设一个豆腐磨坊,竟然花费颇巨,这几日一没有闲着,东城买木料,房山买石料,不亦乐乎,果然三天之后,运河旁边便出现了南方几省才有的水车,连着一根轴,水车是靠着运河的水流驱动的,里面有一个连杆,只要是结合了连杆,三副巨大的石磨盘便轰隆隆的转动了起来。
这还不算完,两个匠人也是大显身手,竟然将压制豆腐的床子,也和水车连接到了一起,让武六七喜出望外。
匠人不愧是匠人,整个磨坊简直就像是个工艺品!
准备的差不多了,武六七便开始了他的豆腐生意。
豆腐在我国来说,由来已久了。相传是刘邦的孙子淮南王炼丹的时候发明的,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明显分为南北两派,磨制豆浆,烧豆浆的工艺基本上相同,但是在点豆腐这一关键步骤,却有本质上的差别。
北派使用卤水点豆腐,而南派使用的是石膏。虽然原理相同,但是口味却大不一样。
这里是北京,自然是要用卤水点豆腐,于是便大张旗鼓的开始了豆腐坊掌柜的生涯。
选良辰,择吉日,打好连杆,将泡发的豆子上了石磨,石磨便轰隆隆的转了起来。水车磨坊的效率,就是快,天还没有擦亮,足足一石豆子就已经磨好了。豆浆全部都注入到一口大锅之中,下面烈焰沸腾,很快,一锅的豆浆就已经滚开了。
接下来是最最见本事的步骤了。武六七站在锅沿旁,手里拿着一个长柄勺子,舀着桶里面的卤水,小心翼翼的斟酌着用量,不一会,锅里开始有了反应,成团成团的絮状物开始沉淀。
经过纱布和压板的积压,水分被最大限度的榨取了出来,一快鲜嫩的豆腐便已经成型了。
武六七之前生活的北京,豆腐已经早就成了货架上的商品了,在胡同之中,也很难看见古法做豆腐的,可是就在车水马龙的前门外粮食店旁,就有一个老爷子,每日都是古法制作豆腐,武六七便是在那里学习的本事。
接下来便是销路的问题了,开玩笑,守着齐化门里里外外的饭庄,还愁没有销路么?武六七甚至提出,只要是预定并上门来取货,就能再便宜一成,也就是说,一斤豆腐才四个铜钱。
价廉物美,谁不愿意?仅仅是过了半个月,武六七的运河豆腐店,便已经是远近闻名了,不但是齐化门的官宦人家长期订货,就连积水潭大运河码头附近的老招牌,也不惜起大早,挑着担子来运河豆腐店订货取货,很快,武六七几乎包揽了整个北京城的豆腐生意。